而他所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时刻保持警惕心，再清楚不过地看见，听见，九灵山上下一心。
既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做什么事最好三思而过。
断断续续过了小半个时辰，云雾山众人姗姗来迟。
为首的身着一件密不透风的黑袍，面色苍老，眼睛却是出奇的锐利透亮，像是草原上的苍鹰，巡弋而过时有种被盯上的错觉。
是地位仅次于云雾山掌门的一位长老，众人皆尊称董老，在仙界广受尊仰，但近年来也甚是低调似有隐退之意。
据说是因为云雾山掌门在不久前因缘顿悟，正值突破的关键时期，遗憾不能亲临，专门请的董老出山。
谁不知道见一面董老难于登天，此举已是给足了林欣怿面子。
“董老，这边请。”林欣怿起身规规矩矩地作了拜礼后，急忙上前为董老引座。
董老微微颔首算是应了，黎星一挑眉，他倒是没想到云雾山这次会是这个董老来。
到现在看来，任务比他想象的要复杂，是敌是友还是并无利益冲突，一切都有待观察。
这未知因素的存在可能会成为他完成任务的最大阻碍。
墨凌渊是魔，他真的会站在个仙门这边吗？
这样一想，说不定这个实诚孩子还能脑子一热，屁颠屁颠地就能跟着别人去保护世界了。
话说，他竟然有种莫名的期待，想看看墨凌渊到时候会怎么选择。
这让他想到刚见到墨凌渊的时候，就一小屁孩，脾气还挺凶，还记仇，没现在那么乖。但，还挺可爱的，让人想逗他。
现在嘛，嗯，也还行，就是没什么表情，他都怀疑夏老是不是改变教养思路，觉得培养小古板更能一劳永逸了。
黎星思路越飘越远，索性众人关注点挪了个对象，一时半会也注意不到他，走神地更心安理得起来。
一通寒暄下来，结束时早已入夜，一出门便沾了一身晚秋的寒气。
连平日里欢脱闹腾，喜欢看热闹的997都架不住这一帮仙门大家之间的你来我往，早已偃旗息鼓安静下来许久。
此时的五帝山却仍然灯火通明如白昼，一路上来往的弟子似是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无半分夜色已深的自觉。
也难怪五帝山素有仙界第一仙山之称，常年稳坐三大仙山之首的位置。
若座下弟子都能如此追精求进，精力不息，却也无实力不强的道理。
黎星四下扫了几眼，忽然想起，好像有不少仙门效仿五帝山的做法，也能理解，人才的发掘一直是所有门派实力发展的瓶颈。
以前不常出山瞧瞧这外头局势，自是也体会不到这些埋藏的各种势力关窍，这一全程听下来更觉潇储能稳住九灵山地位至今实属不易。
向大势力趋同示好是最简单，成本最低的避险方策。
如此一比，九灵山在这方面就显得不是那么合群，如今依旧还保持着上百年来鲜明的门派风格，注重修行和弟子本身的教导，不紧不慢的。
更不用说九灵山五年才选一批新弟子入山，每次不超百人，细算下来，九灵山总弟子人数约摸只有五帝山一半。
如此形势对比之下，潇储自岿然不动必是也有十足的胆识和把握的。
若有一日，潇储也为达此目的或紧随潮流，在九灵山上撤除宵禁，任由那些半大的小崽子深夜还在外面到处乱逛。
他就不得不怀疑潇储是不是也像他一样遭人夺舍了去，才能改了性子。
“黎星，你不常出山，这些势力之间的弯弯绕绕不是一时就能看清讲明白的，林欣怿此番对你的关注度很高，想必你也察觉到了，近日需得多留意着些。”
和其他几位同行的掌门尊者拜别后又走了一段，直到踏上一条幽径见到了他们住处露出的一角时，潇储才轻声提醒道。
这话不止是说与黎星听的，一旁的李意远和白锐意自是也能听出内里意思，这一趟估计不会太过安稳了。
“好。”
说起来，上百年前五帝山还没有如此繁荣兴盛之象，处于三大仙山之末。
而能有如今成就其中少不了林欣怿的功劳，能有如此野心和心窍的人怎会是像表面上展现的那般无害。
更不必说，能在百年前那场激烈浩长的仙魔大战之下，保存下五帝山大半实力，并且战后迅速崛起，打破近百年来稳固的势力体系。
此间种种，黎星虽不能详细了解所有细节，有个评断，但这环环相扣之下若说无甚预谋，纯属巧合机遇相衬，他必也是不信的。
林欣怿这个人，藏的很深。
一直到住处，几人都没再有人开口说话，连平日里有点话痨的秦秋也只是安静地跟在潇储后面默默走着，一路上只能听见风吹树过。
这一带是九灵山的住所，五帝山作为东道主自是不会派弟子前来打扰，惹人闲话。此时早已过了九灵山定的宵禁时刻，无人在外才算正常。
只是，总会有小崽子不听话。
几人住的地方不在一处，到拐弯处只剩潇储与黎星同行。
一进这片，潇储就觉察到有视线若有若无的不时飘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肯定又是黎星那个小徒弟。
黎星对墨凌渊太熟悉了，抬头朝远处虚虚一瞥便对上了那双隐在黑暗中的眼眸。
远处，半坐在屋檐上的墨凌渊陡然一僵，不知道要不要移开目光的好。
黎星没看多久，似乎只是随意一瞥便移开了视线和潇储暂别。
墨凌渊知道自己藏的手段很拙劣，在黎星面前必是一堪即破，黎星瞬间就能锁定下他的位置，但他还是选择在这等黎星回来。
或许他本来就期望黎星能注意到他的吧，刚刚连隐藏都忘了，见到黎星的身影便直愣愣地看了过去。
墨凌渊心下愈加烦闷，一边暗自唾弃自己怎这般不知收敛，仗着黎星不会计较，逾越至此。
一边想到黎星看过来的眼神，又止不住偷偷兴奋。
他何时变得如此，如此……不可理喻。
墨凌渊思索再三，最后觉得自己这情况尤为复杂，实在想不到什么词能妥帖形容，只能给自己定性为“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