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河的构造和却翎有异曲同工之妙,似是出自同一名炼器师之手,难道是因为他身上有却翎的气息,才会让落河如此亲近不成?
“却翎。”
却翎应声而动,凭空浮现在半空中,通体皎白如上等的汉白玉,上面刻着繁琐冗杂的花纹。
远看不显,近看才发觉那其实用凹槽来形容更准确,纹路和落河上的有几分相似之处。
落河剑身指向却翎剑的方向,似是想要接近但还是没有动作等着黎星首肯。
“去吧,没事。”
落河没有像见到黎星一样兴奋地蹭过去,反而是小心翼翼地绕着却翎剑晃转着,踌躇着想贴上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下定决心一步步挪上去。
却翎剑没有丝毫变化,落河拱了拱,定了几秒,冲回黎星怀里。
劲很大,黎星没有防备,被撞的向后退了半步,墨凌渊一惊,伸手就要去扶。
黎星手一挥,却翎再度消失在半空,落河剑身转动回去看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愣了半晌,更委屈了。
黎星朝墨凌渊摆了摆手,语气温和的哄道:“却翎剑灵残缺,才认不得你,不是故意不理你,乖。”
这柄剑实在碍眼的很,他现在很后悔把落河标记了带出来,恨不得把它塞回去回炉重造才好。
除了和他抵抗,其他的功夫都用在和黎星撒娇卖软上了。
黎星温声安慰了几句,手上使了几分力气将落河扯了下来,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落河顿时安静下来,被递到墨凌渊手上也没有什么反应。
“落河心性纯粹,不用担心,慢慢磨合就好。”
“师尊,却翎是怎么了?”墨凌渊紧了紧手中的落河问道。
黎星浅笑着,拍了拍墨凌渊的肩,道:“我第一次见到却翎的时候也是在这,他当时见到我时也和落河一样激动。”
“许是冥冥之中暗藏了某种因果也说不准。却翎曾经经历过什么我也不得而知,不过他的情况在慢慢变好,不用担心。”
“回去吧。”
窗外繁星点点,在一片翠绿的包裹之下,橘黄的灯火照亮了一方天地。
几案上的烛火在气流的抚动下颤颤巍巍地跳跃了几下,墨凌渊手中拿着几张宣纸,上面画着不同神态动作的人。
而这些画像的主人公无一例外就是此时熟睡在他隔壁的师尊,黎星。
唯一一张不同的是,上面的人没有显露真实面貌,戴着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微微勾起的唇角,衬着那双眉眼烘出几分难以察觉的温柔。
那正是当时墨凌渊无意间在黎星那本书上看到的那幅插画,但如若对比着墨凌渊画的其他图来看,可以发现,那幅面具下的面容和黎星有着九成的相似度。
宣纸边缘泛着黄,微微打着卷,是经常被拿出来赏看的样子。此时摊放在一堆新纸上,有些惹眼。
墨凌渊修长的手指沿着那画上人的脸部轮廓缓缓勾勒着,那时候他才住进这里不久,内心其实还有些排斥。
但那晚,在看过那幅画后,不知是在何种心理的驱使下凭记忆临摹了下来。
想到这,墨凌渊弯了弯嘴角,自嘲的想,那晚要是黎星没敲门进来,估计就发现了。
但好像,以黎星的性子,即使看到了估计也不会说什么。
嘴角的笑意定格了几瞬,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对啊,也没什么,黎星并不会在意这些。
象征着下一任峰主的玉牌也不过是一句话,说送就送。
私自碰了他的书,也只会笑笑说‘没关系,喜欢就拿去看。’
即使在最初,他被黎星逼着暴露了对他的敌意甚至是杀心,黎星也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永远像是早已看透了一般,表情淡淡的。
这样的黎星和打他骂他的黎星既然不同,他看不透。
为什么人能够说变就变,还有感觉到的那道视线。
他不得而知,抬眸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里面藏着化不开的浓重只能听见风吹树过的沙沙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黝黑的眼眸中翻滚跃动。
指尖在宣纸上无意识地捻过,他们之前就说的很清楚,两个人之间只是交易关系。
但如果有一个人朝夕以对,在这期间没有其他目的的对一个人好,有几个人会保证自己不会沦陷呢?
至少墨凌渊不能拒绝,即使他在内心里不断告诫自己,黎星这样对他是有目的的,他这样轻易相信别人的做法很愚蠢,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
这样组建起来的心理防线在碰到黎星的一刹那显得不堪一击,对黎星,他好像越来越没有抵抗力,沉溺于黎星对他的温柔体贴。
甚至,会因为黎星以同样温和的姿态对待别人而产生不可名状的烦闷。
这样让他不可抑制的想道,或许,在黎星眼里,他和碧落峰上其他的连几次面都没有见过的普通弟子也没有差别,即使他们相处了有两年之久。
但想想,至少他还是有优势的吧,他熟悉黎星的日常作息,知道他看书的时候有无意识摩挲书边的小习惯。
看到一个感兴趣的地方会停在那反复看许久。
大多数时候都不太喜欢动,会一个人安静的待许久也不会觉得无趣。
睡觉的时候,如果被突然叫醒也会像小孩子一样会有点起床气。
那次潇储有急事,天还没亮就到了碧落居找黎星,虽然当时黎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让他敏锐地捕捉到那几分不耐烦的小情绪。
这样的表情实在很罕见,还没等他辨认清楚,那个表情在那张淡漠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不到就被隐了去,换上了他熟悉的浅笑。
还有,他发现虽然黎星口味比较重,但其实不太喜欢吃辣椒,像姜蒜之类的也只是调个味,很少会去碰,所以他做菜一直不用蒜末。
这样的回忆让他心安,不用去思考背后可能会有什么代价等着他支付.
可以不用想他或许只了解这些黎星不甚在意而表现出来的地方,对于其他的方面,他还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