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起身,端正给玱玹行了个礼:“我与小夭两情相悦,请兄长允准!”
玱玹原本已经缓和不少的脸色骤然阴冷。
他说他和小夭是两情相悦,从小许下诺言,说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自己捧在手心几十年的妹妹,这么快,就成了别人的了?
可他们认识,不过才两日啊。
小夭看着相柳,实在不敢相信他那样高傲冷漠的人,竟肯为了自己同哥哥低头。
见玱玹冷着脸,眼里还隐隐带了杀气,小夭忙碰了碰他的肩膀轻声唤道:“哥哥~哥哥!”
玱玹眼中的杀气退去,嘴角快速弯了一下,快到几乎让人看不出他刚刚是在笑。
他转身牵起小夭的手扬长而去:“涂山家的狐狸都在山下等着呢,咱们该走了。”
小夭回头冲相柳招了招手,示意他快跟上。
相柳摇了摇头,若是依他以前的性子,真的恨不得先把玱玹暴打一顿再扔去喂鹰,然后带小夭去浪迹天涯。
毛球拼命挣扎,提醒主人不要忘了它,它已经在这儿吊了很久了!
“早跟你说过不要招惹别人家的猫,这下长记性了吧。”
说罢挥手斩断绳索,阔步跟在小夭身后。
涂山氏早已备好了天马和云辇,车内甚至铺了极厚的金丝软垫。
但几个年轻人都是意气风发不愿受拘束的年纪。
小夭有旭凤,相柳有毛球,表哥有圆圆,涂山璟也有狸狸。
小夭提议,不如他们四个人一起比一比,看看究竟谁的坐骑飞的更快。
三个男人心照不宣,若论速度,谁又能比得上九天神凤呢?
所以比赛一开始,小夭就驾着旭凤一骑绝尘,留三个男人拼命追赶。
老桑则和太夫人同乘云辇。
见他们被远远甩在身后,迟迟追不上来,小夭便觉得有些无趣,让旭凤慢了下来。
相柳是第一个追上小夭的,毛球在旭凤面前显得格外低眉顺眼,如同熊孩子见到了班主任。
惹的小夭一阵好奇:“相柳,你说毛球这么傲娇,它到底是公雕还是母雕?”
相柳轻扯唇角:“我也不知道。”
玱玹和涂山璟也在这时追了上来,他笑着说毛球那样傲气肯定是公的,看它的主人就清楚了。
小夭偷偷看了一眼相柳,他的脸又恢复到从前冰山般的冷漠,心中暗叹:或许蛇和狐狸真的是天敌吧。
四人到青丘涂山府时,太夫人的云辇还不知被甩在哪个半空里。
听闻曾修复不周山挽救万民的玖瑶王姬今日驾临,涂山一族九大长老齐聚涂山府。
在他们的身后,站着涂山璟的大哥涂山篌和他的夫人蓝玫。
“恭迎玖瑶王姬大驾光临,王姬驾临令我青丘内外蓬荜生辉!”
小夭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她实在不喜欢这样恭维的场面。
“二公子,我说过要低调行事的,你忘了?”
涂山璟抿了抿唇,有些无奈:“是奶奶,奶奶说王姬身份贵重,当以大礼相迎。”
相柳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只怕迎接王姬是假,借王姬扬你族名是真吧?”
涂山璟忙看向小夭:“王姬明荐,璟绝无此心!”
小夭笑了笑,目光在相柳脸上停驻:“我这护卫呀一向快人快语,二公子切莫见怪。”
“不敢。”
涂山璟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些许失落。
玱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母亲的病要紧,走吧。”
“请!”
小夭与玱玹率先往门内走去,涂山璟正准备跟上,相柳已经抢先一步,将他挤到一边,留下一个不屑的眼神负手跟在小夭身后。
玱玹由族中大长老先领去客房休息。
小夭第一次见到涂山璟的母亲。
只见她面色苍白,形容枯槁,双目大而无神,那种悲哀的眼神让小夭瞬间想起了她的外婆缬祖娘娘。
看到小夭后,涂山璟的母亲仿佛对她有一种与生自来的信任。
屏退涂山璟后,相柳也跟着出去,守在了门外。
涂山夫人这才断断续续的道出了她病重背后的一桩秘辛。
涂山璟的母亲原本是曋氏的大小姐,她的母亲是赤水族长的嫡亲堂姐。
涂山璟的母亲和父亲是两大家族的联姻,所以涂山璟的父亲并不喜欢这位曋氏的大小姐,反而是喜欢上她身边的一个婢女。
当涂山夫人发现时,婢女已怀有身孕。
涂山夫人出身贵族,灵力高强怀孕周期也就长了许多,而婢女只是个普通妖族,所以先一步生出了涂山篌。
遭到自己的丈夫和身边最亲密的婢女背叛,涂山璟的母亲自然是怨恨、气愤。
而婢女知道自己先一步生下孩子愧对主人,为了她的孩子涂山篌能平安活下去,以了结自己性命的方式保全了涂山篌的性命。
谁知涂山璟的父亲偏偏是个情种,看到心爱之人撒手人寰,也自我了结跟着一块儿去了。
临终前还不忘嘱咐涂山老太太好好照顾涂山篌,只字未提涂山璟母子两个,导致涂山璟的母亲更加怨恨涂山篌。
而让涂山璟的母亲愈发怨恨涂山篌的原因之一,便是涂山老太太在儿子死后竟不顾涂山璟母亲的处境和伤心,自作主张对外宣称二人是双生子。
小夭不禁摇头感叹,涂山老太太精明一生,可却在自己儿子殉情后,还是逼着自己的亲孙子去娶防风意映,也不怕她儿子的悲剧再度上演。
涂山篌后来对涂山璟做的事情,涂山老太太是真的不知,还是偏帮涂山篌和稀泥也不得而知。
都说家是避风的港湾,可涂山璟的风雨都是最亲近的人带来的。
普天之下,最令人寒心的,就是以爱之名,行伤害之事,以家之名,将人束缚牢笼。
俗话说娶错一个女人,会毁了祖孙三辈人。以前小夭总是不屑,觉得一个家族的兴衰怎么可以算到女人头上。
但现在她深以为然,觉得这句话用在涂山太夫人身上实在太合适不过了。
“涂山夫人,你该打开心结,好好保养自身才是,与其将自己珍爱的孩子交给他人,倒不如自己掌家来的痛快,如此方能保护你爱的人不受伤害。”
小夭一边给她把脉,一边语重心长的劝说。
涂山夫人却是自嘲的笑了:“我的心已经死了,心都死了人还能活吗?”
小夭凝神,通过脉象来看,涂山夫人是长期忧思伤怀,积郁成疾,这才伤了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