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焱华刚灭了烛火准备休息，就听他院子外传来两声啾啾的雀啼，他抬了窗挡往外看，入眼只有水波和清冷的月华。
刚放下手，又听见啾啾声，还叫的更急了些，他又往外看，这才发现，有个黑影就蹲在他窗下，几乎和墙角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那黑影看他注意到了自己，轻敲了两下窗挡又指了指屋内，焱华心领神会的侧开半边身子，黑影利落的从窗户爬了进去。
走了两步还撞了下木椅，才摸到桌边。
焱华默默的看她鬼鬼祟祟的坐好，两指一撮点亮了火烛，然后黑影指尖一弹火光荡了一下，灭了。
“尊敬的玉宸上神，您这是唱的哪一出？”焱华语气淡淡的，那股嫌弃劲倒是一点没少。
“嘘，夜谈不都这样的，被人看见多不好。”玉宸怼回去。
“这~么大个院子，就我们两个人，谁看见？”
玉宸一呆，神念一扫，还真是。
随即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巾，嫌弃的瞥了焱华一眼。
焱华：？？？您是在嫌弃什么。
“大意了，九重天住习惯了，总觉得一个院子里住着十来号人。”玉宸摸黑看了火烛一眼，那火烛又亮了起来。
“说吧什么情况，你今天探过了吧。”焱华也走到桌边坐下，哪里还有一丁点儿白日里的恭敬。
玉宸想了想，说：“情况不太乐观。”
焱华瞳孔一震。
玉宸：“不过是对你来说不太乐观。”
焱华：“......”
玉宸故意拖着语调说：“你是没探过啊，那封印密密麻麻的。”
怀曦神魂上的封印，就如同一扇木格窗，每一个窗格都贴了一层白宣，贴完之后不满意，又贴了好几层。
玉宸：“你见过人间那种天灯吗？”
焱华：“......见过”
玉宸点点头：“那便好说了，你见过一定知道，人间那种天灯，用四张白宣那么一贴，烛火那么一点，晃晃悠悠的就能飞上去，飞不了多远就破了，甚至风大一点就能吹破。”
焱华：“......所以？”
玉宸：“她那封印就这种情况，一捅就破，受点刺激就坏。”
玉宸看着焱华，啧啧的摇头，又说：“以我对我她的了解，她的封印水平不止如此，看镇妖塔外那个禁制就知道。当时估计气的不轻。”
焱华看着她，人已经麻了，我谢谢你。
“你说一个勉强算的上的封印大家，得气的多神智不清才能把封印弄得像旧衣上的补丁一样。”
“......”
“要不，你试试捅破了看看？不难，估计亲一下就行，真的。”
良久后，焱华冷冷的丢了一句：“不了，谢谢，不敢。”
玉宸似乎也被这个答案惊到了，许久之后“哼”了一声。
焱华面无表情的盯着桌上的烛火开始考虑，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事润物细无声的揭过去。
以他对怀曦的了解，被气到这种程度，不是随便哄哄就能好的，这要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大婚这事极大概率遥遥无期，极小概率当场就能办。
玉宸也没打扰焱华，就由他慢慢消化这事。
过了许久，焱华喉头动了一下，问：“你说，要是...我一点一点的，掀开，能行吗？”声音很轻，尾音很抖。
“不可能，掀开一个，其他的也就掀开了。”
“......”
又是良久的沉默。
玉宸突然贱兮兮的问：“你说，有没有可能她是故意这么弄的。”
“不...不会吧？”焱华更虚了。
“开玩笑的。”
“......”他现在能打她吗？
“不同你开玩笑了，你慢慢做心里准备吧，到时候记得通知我看戏噢。”
她居然还敢“噢”？？？
焱华木着一张脸，朝屋门一偏头道：“慢走不送。”那副表情就差没把“滚”字写在脸上了。
玉宸挑挑眉，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潇洒推门而去。
焱华扶额，头疼，脸疼，神魂疼，哪哪都疼。
这也不怪他，怀曦的封印水平不说顶尖，数一数二也是能算的，他真的没想到，怀曦居然能这么的简单粗暴，那么的不讲道理。
慢慢来吧，再养养这具壳子，等回归本体的时候，本体也能再抗点揍。万一...万一被揍了，多吐几口血也能少挨两下打。
总归这事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一个结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又纠结了一会，焱华决定还是再引怀曦入一次梦，先探探口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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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金虹城
近日天君接到祈愿，金虹城往东一百二十里，有一村庄名为赵家村，村内似有妖物作乱，凡是见过那妖物的村户，三日内必定癫狂而死。
得了那癫症的人，要么浑浑噩噩的见人就咬，要么拿了家中器物到处乱砸，其中有一户就是半夜时癫症发作，用一个铁烛台生生砸死了家中父母妻儿，一家六口没一个活下来。
附近仙门也派弟子去探过情况，结果一行四个弟子，死了三个，就活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弟子，虽是活着，却也疯了。
再探，一无所获。
仅月余时日，全村一百二十户人，死了三十多户，疯了十多户，村户不堪其扰，日日祈愿，这才引起了天君的注意。
仙门弟子终究无法与仙家相提并论，天君把这事交给了刚到九重天任职不久的怀曦。
怀曦领了诏，问了文耀仙君合适的下凡位置，急匆匆的跳下了人间，不偏不倚落在了金虹城西三十里。
那头，天上的文耀仙君话还没说完，该交待的一句没说，就只说明白了祈愿内容。急得团团转的文耀仙君着急忙慌的拿着传音符到处求援，最后是十二神将中的天一说“我们这正巧来了个小孩没事做，让他跑一趟吧。”这事才算有了着落。
落了地的怀曦还没弄清楚东南西北，就听见文耀仙君的传令：“你下去的太急了，还有诸多规矩你都不知道，这传令限制太多没法细说，有个帮手在金虹城等你，你记得去寻。”
仙家一旦下凡，传音就没法传回九重天了，只能用传令的方式，单方面给在人间的仙传音，但却限制颇多。
怀曦听完也就听完了，没打算再去金虹城一趟，总归不过是不可插手太多点到为止之类的。
可事与愿违，金虹城地处东南，人间东南水路居多，而金虹城东边便是郦水河，而西边则是一片山脉，无路可走，她又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城北，要去城东要么翻山要么渡河，要么进金虹城。
怀曦不怕翻山也不怕渡河，可那一百二十户村民等不了，无法只能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