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来时晃晃悠悠慢慢腾腾不同，回去的路上怀曦明显是吩咐了小九脚程快些，离开雪隐宫时，天色隐隐有些发暗，到镇妖塔时，已是皓月当空。
所幸北渊是极北之地，往来彻底无人，不然远远看见白幽幽的一团光飞驰而过，怕是要吓坏不少路人。
这一路怀曦倒没沉默不语，随口挑着几个话题与焱华聊着。
“困不困？”怀曦问。
“尚可坚持。”焱华答。
“饿不饿？”怀曦再问。
“不饿。”焱华无语...这天没法聊了，还不如不说话呢。
怀曦眸光瞥了一眼焱华，准备再换个话题，焱华马上心领神会提前开口：“上神前些日子说的出去玩，是指何事？”
“噢，那个啊，秘密。”
得，这话题白换。
焱华不死心，开玩笑呢对着自己媳妇儿，虽然她不记得吧，但是也是自己媳妇儿，怎么能没话题可聊。
“上神若是不介意，可否同我说说...”话头在舌尖儿打了个转，又换了一个“说说镇妖塔里还有哪些灵兽？”
“噢，你好奇这个啊，其实现在镇妖塔里算是我宠物的就剩下小九了。”
说着怀曦又伸手挠了挠小九的脖颈，“六六替我办事去了，还没回来，小十八算是个半个徒弟，不能算到宠物里。”
“其余的嘛，只能算是借住。等时日到了总是要走的。”
听到这话焱华挑了挑眉，这不对啊，从前怀曦身边总是各式宠物不少，怎么待了几万年就剩下这么点儿了。
还都是新捡的，他认识的一个没留。
“那上神原先的宠物呢？”
“唔，解了印记，飞升了。”
焱华一愣，飞升了？他虽五感尽失沉睡了三万余年，这一小片神魂浑浑噩噩飘了一万余年，又修炼凝练这壳子花了几千年，可怎么对飞升了这事完全不知道。
难道...他其实沉睡了不止三万余年？
“飞升了？”焱华硬着头皮问。
“是呀，跟在我身边差不多近十万年了，这要是不飞升说不过去吧。现在都在九重天各个地方任职呢，好歹飞升了，再拘在我身边不合适了。”
凭着仅有的记忆又把时间捋了捋，焱华确定了，他好像，真的，睡了不止三万年。
可又的的确确从怀曦把他碎了的神魂塞到身体里，他睡了三万余年，期间浑浑噩噩的醒了几次，但因为神魂状态太差，身体没能醒过来，就那么将就看了几眼怀曦又睡了过去。
可时间上又的的确确对不上。
这边捋了捋没捋明白，准备寻个机会找人帮忙一起捋一捋。
那边却是景色一晃，镇妖塔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这一幕和雪隐宫一模一样啊，所以果然是设下了什么禁制防止有人误闯吧。
“到了，天色很晚了，回去休息吧。”话没说完，小九直接进了镇妖塔，前蹄一扬，把焱华扔回了他住的那片小空间。
怀曦径直回了自己寝殿，却没让小九回去，而是搂着小九脖子爬在小九身侧。
小九也明白，怀曦这是还没从难过中缓合过来，需要毛绒绒洗涤一下心灵，也由她搂着，湛蓝的双眸一闭，听觉一封睡觉。
而这边的焱华回了自己的月院之后也没急着休息，确认了韶冬他们都休息之后，才在寝室里拿出了一面铜镜。
对着镜面捏了几个法决，就把铜镜放在桌上静静等着。
许久之后还是没反应，焱华都开始考虑要不先休息，那镜面才一层层波纹显现，一个模模糊糊的红影出现在内。
焱华看着这影子，凌厉的眉皱了皱：“什么情况？”
“别提了，那两祸精今天把我镜子砸了，你刚刚传信过来我修了半天才修好。”那个红影答。
不但人影模糊，就连声音也是朦朦胧胧的，像是捂在水里，隔着水面说话，连男女都分不清。
“你管这叫修好？”焱华啧了一声。
那红影变大似乎是在看镜子里的画面。
“你不是急嘛，这不能传声就赶紧接通了，你要不急那等我彻底修好又传音给你。”说着似乎就要掐断传音。
“玉宸，别掐。”焱华连忙阻止。
“嗐，有事说事，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我问你，我睡了多少年？”
“我怎么知道你睡了多少年，你这壳子不是晃荡了一万年了。”
焱华没忍住，眼角抽了抽，强压了火气同自己说：别跟她一般见识，等回了本体再揍她。
“那你同我说说，我受伤是多少年前？”
“唔，我想想啊，差不多有十万年了吧。具体日子不记得了。”
焱华一惊，十万年？这不对吧，他记忆里受伤也就是七八万年前。
“玉宸，我记得，我受伤是七八万年前。”
“嘿，你记得有屁用，你当时神魂碎的天南地北的，还有几片差点就进轮回了，还是我帮你捞回来的。”
“小溪韶光找你神魂碎片就找了六千年。”溪韶是怀曦的仙号。
“我想想啊，你那碎七杂八的神魂碎片加起来前前后后寻了得有一万二千年，当时你最大的那块被我强行摁身体里了，其他的我寻了一部分，自己飘回来了一部分，剩下的都是小溪韶给你找回来的。”
“再说了，你最多记得你受伤时候的事，神魂四散的时候，你能模糊记得点事儿就不错了，你还以为你能记得日子哦。”
玉宸的话说到这焱华哪里还不明白，他当时神魂四散，自己倒是以为四散后没多久就被捡回来了，实则已过去了一万二千年。
焱华眸光暗了不少，思考了一会又问。“那，我受伤期间可曾听晨钟响过？”
晨钟九响，上神身陨。
“自是响过的，响了八声停了，那是小溪韶行踪不明后百年吧，那之前她不是收了个徒弟嘛，听说教了百来年，她就跑了。也是个可怜孩子。”
焱华捋了捋记忆，大致推算了一下，就是说，他有记忆的那次神魂碎裂，应当是他受伤之后两万三千年左右，那之后他以为的沉睡三万年，其实已是他受伤之后的五万余年了，难怪，难怪她会自封记忆。
“想什么呢？你现在这是找没找到小溪韶啊？”
“寻到了，她躲在北渊呢。”焱华喉头干涩，心里五味陈杂。
“那正好，我过些时日寻个由头去看看她，你之前不是说她给自己神魂下了个封印吗？我正巧帮你看看？”
“有劳”焱华话才一出口，铜镜那边静默了一下，过了许久才接话。“你别想太多，如今你能醒，她不知有多高兴，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又过了许久铜镜那边的人影看焱华没回应又开口：“你这些年老婆本攒的怎么样了，攒够了抓紧时间大婚吧，我们都等挺久了。”话落，铜镜一暗，传音被掐断了。
焱华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心想：本来是攒够了，可如今算算似乎还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