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租车上下来，祈舒阳拿出手机编辑了条短信过去。
【睡了没有。】
一声短信通知让坐在床边的程玥顿时就放下了手里的书。
【还没，你刚下班吗？】
打开门，祈舒阳疲惫的靠坐在了沙发上，揉了揉有些微痛的额头，回了过去：【没有，晚上和同事出去聚了下。】
程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在床边。
【那你现在方便吗，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盯着短信，祈舒阳喉结滚动了下，将电话主动拨了过去。
他的来电让程玥不禁有些微惊，按下接听后，电话那边随之传来一阵低沉的话音：“怎么了？”
程玥听着他那略带些微醺的嗓音，微微皱眉：“你是…喝酒了吗？”
“喝了一点。”祈舒阳的回答倒诚实的很。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是还在做兼职吗？”
“不是，没有在做兼职，在一家小工作室里。”
“哦…”
程玥抿了下薄唇接着说道：“祈舒阳，对不起…”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的道歉声让祈舒阳感到很是诧异：“为什么突然跟我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自己会让你丢了工作，真的很抱歉…”
不知为何，说到这里，程玥竟会觉得鼻子酸酸的，好像祈舒阳的那些委屈转移到了她自己身上一般。
“谁告诉你我是因为你而丢了工作？”
“我今天在公司遇到了之前在娱乐城的那个变态，是他告诉我的。”
听闻，祈舒阳眉头皱起，随即紧张的问：“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他紧张的语气显然让程玥有些被惊到：“没有，他是去公司接人的，而且他当时是在车里，我在外面，就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
“…”
可能是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过于激动，而这会突然选择了沉默，倒让本就不舒缓的气氛不觉中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好像我们每一次的碰巧遇到，都是你在帮我，而我却一直都在给你添麻烦。”
祈舒阳不语，只是静静的听着她那轻柔的声音灌入耳朵。
“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感谢你一次又一次的帮助，我只能说，如果你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也希望你不要觉得困扰。”
“我怎么会觉得你是困扰…”
祈舒阳嘴角微扬，轻声说着，只是那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听得到，当然也就只有借着酒劲才敢说出这句话。
见那边一直没反应，程玥试探着问：“你是睡着了吗？”
“没有。”祈舒阳的回答很是干脆。
“你现在…是在杭州吗？”
“嗯。”
祈舒阳应了声，接着又解释：“你今天也看到了，就那种人渣上司，即使没有你，我也根本就不会在那家公司久待，所以我的离开跟你没有直接关系，你不要自责。”
“没有直接关系，那也算间接关系的吧…”
“…”程玥的理解竟让祈舒阳无言以对，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没想到让她找出了语言上的漏洞。
“那天喝醉了，你送我回去，我没有说什么冒昧的话吧…”
“没有，我也都不记得了。”
那天的事，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甚至于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露出的每一个表情，还有…她牵着自己的手时，那安全感满满的可爱模样，全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只是，他很了解程玥，不想让她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所以才撒了谎。
“我那天说的都是醉话，你不要当真。”
“哪些？是让我教你开车那句吗？”
祈舒阳回忆了下，当时的自己也就答应了她这一件事，也是在以为她醉酒意识不清才会敷衍着答应的，那会子他确实也没当真。
两人完全就不在一个频道，程玥原本是在同他解释自己向他问出那些无脑问题的事，结果却被祈舒阳想到了别处。
“你不是说你都不记得了吗？怎么还记得我问你教我开车的事。”
祈舒阳突然有了股撒谎后被揭穿的窘迫感，语气瞬间也变得极不自然：“突然想起来的。”
其实，如果不是他提这事，程玥还想不起来，如今被他先说出了口，她的脑海里瞬间就涌现出了一个想法。
只是，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才刚萌生就被她打消了，自己如今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如果再去麻烦他教自己开车的话，那自己都成什么人了，可转过头想想，如果借着他教自己开车的理由，向他支付学费，然后当作他的一种兼职，这也能够间接的补偿到他了吧。
权衡了片刻，程玥试着开了口：“别的不当真，那个教我开车的话…可以当真吗？”
电话那边依旧是一阵沉默，程玥轻呼了口气，猜想着他可能是睡着了。
“你是睡着了吗？”
话音刚落，手机里就传出了他的疑问：“你真的不会开车？”
“嗯，大二的时候拿了驾照，但每次碰到车我就会特别紧张，特别害怕，这种恐惧我一直都无法克服。”
他慢半拍的反应让程玥觉得很是奇怪，不知是不愿搭理自己还是他本就是如此慢热的人，可学生时期的他，看起来可并不是如今这般，相比较来说，他的变化着实挺大。
“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当我没说，你早点休息吧…”
“可以。”
不知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壮了胆，还是大脑不受控制，他下意识的就答应了下来，话说出口时，就连祈舒阳自己都跟着惊了下。
“真的吗？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都可以的，根据你的空闲安排就行。”
没想到他能答应，程玥惊喜的露出了笑。
隔着手机屏，祈舒阳都能感受到她开心的样子，自己的嘴角竟也不自觉的随之上扬了起来。
“嗯…不过，你要收取学费，我不能白白让你浪费时间教的，一小时300怎么样？或者500？你觉得呢？”
祈舒阳被她的话逗到嘴角弯起：“这么高的薪资和直接抢有什么区别？所以你这是在雇我做小时工？”
尴尬的笑了笑，程玥解释：“算…是吧，你不是说自己平常也利用空闲时间做小时工吗，那你这闲下来的时间被我利用了，我当然要付酬劳了，这很合理啊。”
“如果我不收呢？”
就知道他会这样，程玥失落轻叹：“那就算了吧，当我没说过这事。”
听着她略显失落的语气，祈舒阳顿了下，说道：“就等学完，你满意了再结工资。”
“你这是答应了？”程玥再次确认。
“嗯。”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祈舒阳闻声将手机屏划开，看了眼日历，十天后母亲要去医院复检取药，所以那天他要返回上海。
“24号吧，不过那天下午我才能过去。”
“24号…好的，我记住了，那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可以吗？”
“可以。”
拿开手机，程玥看了眼通话界面，两人不觉间竟聊了近一个小时，真是汗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煲电话粥的异地恋情侣呢。
“那你休息吧，我也要睡了，晚安。”
“…”
挂断电话，祈舒阳的视线还停留在手机屏上，半晌，他深吸了口气呼出，缓缓仰在了沙发上。
明知自己不可以踏进她的世界，可她就像是能够将光直射进自己心里的暖阳，只要她一出现，自己所有的昏暗就会自动褪下，让他不想去抗惧，不想去躲避…
没开灯的昏暗房间内，他那深邃的眼睛就这样静静的盯向那空旷的天花板，看不出他是何种表情，只是双眸中似乎逐渐的有了光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