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我的记忆中,张起灵仿佛上一刻还在掐着我,然后我失去了意识,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事实上,我又醒过来了,活的好好的,除了脖子有点痛,声音有点哑。
一转头,我差点一弹起,睡在我旁边的不就是昨天晚上那个发疯要掐死我的张起灵吗?
他此时乖乖巧巧的睡在我旁边,头发是白的,脸也是苍白的,看上去像刚生过一场大病,透露着一点虚弱。
怎么着?在我晕过去之后,他终于发完了疯醒过神来了,觉得很累,然后在我旁边啪叽也躺下睡觉了?这是什么神奇操作?
说实话,就算昨晚我差点被张起灵掐死了,我对他还是生不起任何警惕之心,也不认为他会在清醒的情况下伤害我。
昨晚那事本来就是我做的不对,又不小心给他刺激到了,不过说起来,果然活了百来岁,心中有一腔故事,本人却不爱倾诉,不是在漫长的岁月中变态,就成精神病吗?
正常正常,也能理解那里面的绝世高手和神秘人不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伤痛过去,一旦被人激化,就要毁天灭地吗?
张起灵的伤痛,似乎跟我的祖先吴邪有关,可是具体是哪一件事情刺激了他呢?之前我们相处的好好的,也没有出事啊?
我正盯着他琢磨呢,门被推开了,张海客走进来,站住了,看着一起躺在床上的我和张起灵,瞳孔地震。
我看他那样子,脑子里估计没想什么好事,但转念一想,我就笑了。
我小心的坐起来,对张海客竖起手指,示意他安静,然后用口型说:
“你们族长昨晚太累了,小点声,别吵他。”
张海客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瞳孔持续地震,看起来嘴巴都苍白了一些,他下意识说,“族长怎么可能?!”
于是我俯低身子,满脸柔情的摸着张起灵的侧颊,轻声道,“你知道的,他向来舍不得我受苦。”
“那也不可能!”张海客看起来一副天塌地陷的样子,还在努力反驳我,指着我的脖子说,“你脖子是怎么回事?”
我一愣,指尖下意识摸上去,是昨天晚上张起灵掐我的痕迹。但我面不改色,轻嗤道:“说起来,你知不知道你们族长有一些小癖好?也不知道你们张家的家族教育怎么教的。”
我装作嫌弃但暗含深情的说,“以后非改了他这个小毛病不可。”然后舔了舔嘴唇。
这下张海客看我就像看个变态了。
嘿嘿!张起灵的脸还挺好摸。
张海客的反应也老有意思了。
不过我正摸着,四指轻轻拂过张起灵的鬓边,那双紧闭的眼睛,冷不丁就突然睁开了,瞳孔如墨如渊,直接锁定了我。
嗐!我被吓得往后一仰。
张起灵面色正常的坐起来,行动如常,气息沉稳,看上去就是平时的张起灵。
我心脏却扑通扑通跳,心想他刚刚到底听见了没有?
“族长!”那箱张海客开始着急求证,却又欲言又止,“族长,你跟吴邪……”
张起灵略微抬起一只手,示意张海客闭嘴,然后又扫了他一眼,张海客接受到目光中的指令,只好闭上嘴出去了。
张起灵略微转过头。
我满脸写着玛卡巴卡,俺啥也不知道。
他的视线锁定在我的脖子上,问我,“说话痛吗?”
我愣了下,很快回答,“还好,不是很痛。”
他起身去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找来了药膏,坐在床边,让我过去。
我乖乖巧巧的从床上爬过去了,扬起脑袋,露出脖子,方便他抹药。
张起灵的手很大,骨骼分明,某些地方有很厚的茧子,尤其是他的中指和食指,异乎常人的长,昨天他掐我的时候,甚至不需要两只手,我的脖子本来就偏细,他一只手几乎就给我环住了。
当然,现在是上药,他也不会把整个手掌往我脖子上比划,只用他那两根奇长无比的手指,将微绿的药膏细细的往我脖子上抹,我此前从来不觉得脖子有什么不能碰的,可是他的手一碰上来,我就痒的想缩起。
我拼命忍着,有点哆嗦,喉结不住的上下滑动,希望他能快点涂完,但那块乌青真的很大,他涂的又细致,半天了,还在慢慢的抹。
我盯着天花板,想让自己移开点注意力,但突然之间,两根手指摁住了我正在滑动的喉结,我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动什么?”
我听见张起灵微微暗哑的声音。
我也伸出一只手,摁在他手腕上,把仰着的脑袋放下来,坚定的说:“可以了。”
我直视着张起灵。
他也直视着我的眼睛。
半天,他最终只是沉默的收了药膏,说了一句对不起,以及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我目送着他出去,心想张起灵很不对劲,他的沉默似乎比之前更加沉默了,像是心里压了什么似的那种沉默。
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愧疚,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更加深刻的感情,在我与他对视的那一刹,疯狂涌入我的眼内。
但我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