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静瑶竟又是一大早过来。她打着过来赔礼道歉知错改错的幌子。
老夫人虽然不待见她,但也不至于立刻赶人。终归还是养了十多年的孩子,做不到一下子就那么绝情。
其实她是不知道云静瑶近日的所作所为,若是知晓她在外抹黑君无心,定会直接将她撵走。
云静瑶殷勤地将自己带来的点心,拿出来给老夫人品尝。
老夫人见着她就胃口不佳,只吃了一小口意思了一下,就搁一旁了。
“昨日与你说过,做好你分内之事。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总惦记操心。”
云英姑姑垂眸看地,心中附和,就是,不该你惦记的,纵使你有一万个心眼儿,也与你八竿子打不着。
老夫人抬了抬手,指着茶壶,“有点腻味了,给我倒杯水来。”说罢,一手扶额拄在扶手上,甚是困倦地闭目养神。全然不在意还有客人在场。
云英姑姑视线掠过受了慢待却不敢言的云静瑶,有些复杂。
转身去倒茶。
静默的厅内,只有茶水潺潺。
见无人注意自己,云静瑶松了松手中捏紧的帕子,露出了一枚泛着冷光的银针。
她眯了眯眸,阴冷的光芒自眸缝现出。指尖微动,细如发丝的银针悄无声息地射向桌前倒茶的背影。
眼见即将扎进云英姑姑的后颈,云静瑶松了一口气,快速将手帕收入空间戒指中。
然而,她这口气没松到底,就听到“咻——”的一声,银针被门外破空而来的飞镖打落在地!
“云静瑶!你在做什么?啊!”
一声怒吼如若惊雷贯耳!
不明所以的云英姑姑,被惊得掉落的手中茶盏。
只见,云二爷身似疾风,自门外飞身进来,一掌拍飞了坐在老夫人旁边的云静瑶。
云英姑姑惊得捂住了嘴巴。
随即又忽的意识到什么,连忙上前察看老夫人。
“爹!”
云静瑶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慌乱得不知所措。
顾不上擦拭嘴边的鲜血,忍痛爬上前拉住他的衣摆,声泪俱下,“爹爹,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我……”
放在以前,她这般娇柔可怜地滴上几颗眼泪,老父亲的心就软了。
可是这会儿,她越是如此,云二爷越是气恼自己识人不清。
没错,他已经收到信件,还连夜让亲信去查实了那些讯息,且还查出那背后之人。
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家来。怎料,这急赶慢赶的,竟还是差点会儿没赶上。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不敢相信自己娇养长大的孩子,竟然如此狼子野心。
“滚开!”
他一脚踢开泪水涟涟的云静瑶,大步走向意识昏沉的老夫人身侧,“母亲,母亲!”
云英姑姑颤抖地掐着老夫人的人中,不见清醒,反倒一头栽了下来。
“啊!老夫人!老夫人!”
云英姑姑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云二爷将老夫人抱到旁边房间的榻上。
转身出去,质问云静瑶:“解药呢?快交出来!”
“我没有。”
云二爷见她竟然如此心硬,气得掐住她的脖颈:“立刻交出解药!”
云静瑶憋得脸色涨红,“没……我真的没有解药,我不知道有毒……”
“不知道吗?你家公子没告诉你吗?说!解药在哪里!”
云二爷冷笑,眼底的恨意汹涌四起,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狠劲。
当“公子”二字入耳时,云静瑶震惊得忘记挣扎。真的彻彻底底完了!
“我真的没有。”
“冥顽不化!”云二爷把她丢在地上。
夺下她手中的空间戒指,二话不说抹除了印记,丢给后面进来的云宥,“看看有没有解药?”
“爷,里面什么解药也没有。”
“二爷,老夫人越发不好了!你照看一下,我这就去喊姑娘来看看!”
一阵慌乱之后,云英姑姑已经镇定下来。
“姑姑,慢着!”云二爷喊着快跑出去的云英,“还是我去吧!我脚程快!”
“好好好!”
云英姑姑胡乱抹了把泪,又回去照看昏迷的老夫人。
“云宥,云鹤,看好这里!别让人跑了。”
“是!”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云静瑶还是回不过神来。
为什么好像和说好的不一样?公子不是说这是迷药,只会让老夫人昏沉而已?为何老夫人的唇瓣越来越黑?
云静瑶全身颤栗不已,她知道自己此次暴露,离死不远了。
云家人心善不假,却也最是心狠,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敌人。
若是知道,她定不敢这么明目张胆过来。
公子这是要弃了她?可笑,居然连杀了自己都要假借他人之手。
她绝望地颤抖,连呼吸都是痛的。
前一念天堂,这一念地狱。
可她还是不甘心!企图挣扎一下。
云鹤却不是个温柔耐心的人,一个手刀劈下来,完全没有给她一丝机会就昏了过去。
…………
君无心先一步赶到老夫人院中。此时,老夫人整个脸都已经灰败下来。
下朝回来的云老爷子守在床边,神色凝重得让空气都快要结出寒霜。
见到来人,连忙起身让开位置。“快给你祖母看看!”
君无心只一眼,便看出了老夫人已经毒入心脉。
快速点了几个大穴,阻了毒液继续汇聚到心脉。
来不及多想,取出天泉玉露瓶,凝出一滴丹灵精华露,弹入老夫人的唇间。
丹灵精露入体,老夫人体内的毒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净化,脸上死气渐退……
空间里的雪爷瞧见这一幕,肉疼不已,直呼:“暴殄天物啊!这百谷荌九绝毒用你的解毒丹辅以行针就可以解毒了啊!真是暴殄天物!”
君无心没有理会他。
确实是可以,但是老夫人的情况十分紧急。换一个身体强壮的人,再过一刻钟来行针排毒也是使得,但是老夫人的身体却是使不得。有万无一失的法子,何故不用?
旁边的老爷子忽然晃了晃身体,他方才回来看到自己夫人的样子,一口血上来,一直压着。
这会儿见人好转,卸了一口气,险些也倒了下去。
“父亲!”
云二爷伸手扶住了他。
“没事。一时着急,岔了气,休息一下就好。”云老爷推开他的手,过去看老夫人,“怎么样?你祖母可好些了吗?”
“已无大碍了,毒素正在消散。倒是您自己,先吃颗丹药吧!”君无心掏出一瓶丹药给他。
云老爷子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就倒出一枚吃了。
丹药入体,药力汇入四肢百骸,刚刚气堵不顺的胸口瞬间通畅。
再看自己夫人的面色红润起来了,面露喜色又问:“现在如何?”
“毒已解了。只是祖母身子虚弱,所以要晚一点儿才会醒。先让她安静休息吧!”
说着,君无心便往外走去。
此番算是有惊无险。
只是,百谷荌九绝毒,这般剧毒从何而来?
老爷子也有了气力来询问事情原委。
“百谷荌九绝毒?”
几人通通倒吸一口凉气。
老爷子手抚着胸口顺着气。
云二爷扶住他,“父亲,您还是在这里休息吧!顺带看着母亲,那人我自会去处理。”
老爷子也没再坚持,摆摆手,让他们出去了。
君无心跟在云二爷身后,问了句:“二舅说的可是云静瑶?”
“是她。”
“据我所知,这剧毒是千毒林的那个毒老怪才有的。”
“定是她身后之人给她的。”
君无心没有再问,跟着来到大厅。
云静瑶仍然昏迷在地。
云二爷眸光急转几下,忽然问君无心,“你可有法子模糊了她今日的记忆?”
“有。只是这样?”
云二爷瞬间会意,这小侄女怕是误会自己要轻拿轻放了吧!
“要她开不了口说出今日之事,其他随意怎么处理。只要人活着就行,总是不能就这么让她身后的那人好过的。”
君无心了然,二舅这是想要憋着招,回报身后设计之人。
蹲下身来,凝神化针,钻入云静瑶的识海中,在其中飞快地穿针引线,给她的神识建筑了一个坚实的牢笼。加上几个阵法封印。
如此,再醒来的云静瑶就是个神识混沌之人。而在内,她被困的神识却能够一清二楚地看到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可以让她亲眼见到她所在意的一切,如何一点点远离她。
“好了!”
云二爷毫不怀疑她的话。
他上前挥出一道灵力,破了云静瑶的丹田,废了她一身灵力。
云家大爷夫妇,还有云祎哲几人闻声赶来。
“祖母,如何了?”
“有惊无险!”
云二爷见着大哥迈步进来,上前说话。他有些羞于启齿,“此番是我之过,大哥要如何罚我,我都认的。”
云大爷拍了拍他的肩膀,“母亲没事便好。”
“这次多亏了小侄女出手!不然百谷荌九绝毒还真是……”
提起这毒,云二爷仍是心惊不已。云大爷也变了脸色。
云大爷过去与正在给云静瑶扎毒针的君无心搭话,确定情况之后,就拉着云二爷走了。
连带着人事不省的云静瑶也弄走。
大夫人去了老夫人房中,帮着云英姑姑一起照顾她。
……
今夜的星光像是被人揉碎了,撒得整片夜空都是。静谧又明亮,照得窗上的树影都清晰可见。
门外忽然响起异动,君无心戒备起身。
这时,敲门声响起。
感应到是熟人的气息,君无心起身开门,竟是明月。
明月进屋后,取出一个正正方方的玉盒,双手奉上。
“主子让我送来给你的。”
君无心奇怪,“他怎么不自己送来?”
明月有些卡壳,深更半夜的,姑娘这么直接问话,没察觉有什么不妥吗?
君无心并不觉得,更加疑惑了。
打开玉盒,浓郁的灵气顿时盈满整个屋子,连忙掐了个灵诀隔绝了灵气外泄。
这才打量起玉盒中躺着的两颗灵魄,荧荧青光,流转相映。仔细一看,荧光之中的是一黑一白。
“这是双生羽龙魂的灵魄!他去了天坳万渊?”
“没……”一说谎话,眼睛就眨得跟得了沙眼似的明月,瞬间暴露。
君无心没听他说完,继续问话,“他回来了没?”
这个明月干脆点头,眼睛也不眨地说,“在府中。”
“带路。”
“啊?”
“去摄政王府。”
“这?”明月为难。
“怎么?他有说不能带我去?”
“没……怎么可能呢!”
“那走吧!我来北月都没去过摄政王府,明日就要回宗门了,正好趁现在去逛一下。”
君无心率先出去了。
明月合上房门之后,也跟了上去。
小心肝,颤颠颠的,主子,我可真的什么也没说哦。
摄政王府。
卿尘阁。
明月顿住脚步,小声说着:“就在里面。”
看我个小机灵鬼,句句没提主子~
君无心推门进去。
“明郁宸。”
寂静一片,无人应答。
循着隐隐的水声,走进殿内。
水汽氤氲,温热水雾缭绕。
白雾之中,影影绰绰可见一人斜靠池边。
这是在沐浴?
君无心转身就要离开,才踏出两步就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
回身快步上前。
那人竟是昏迷过去,池中水映着丝丝缕缕的微红。
君无心神色微变,伸手探上他的脉。
不料,竟是被昏睡中的人反手锁了喉。
没有防备的君无心被他的大力带入了池中,反压在池边。
大手似铁钳般,紧紧箍着。一时之间,居然撼动不了。
该死的男人,手下力道这么狠,还将一身重量都压了上来。
他仍是紧闭着双目,显然还没清醒过来。君无心被他这强而有力的下意识防备,整得险些背过气去。
不行了,胸腔里的气都快挤没了!
神识传音:“明郁宸!”
“明郁宸!”
“明郁宸!再不放开,我就不客气了!”
男人浓密的睫毛颤动几下,睁开眼,松了手上力道。看清身下大口喘着粗气的人,收敛了一身的戾气。
“王妃,要怎么不客气法?是这样吗?”
说着,他再次俯身,给被憋得脸上泛红的君无心渡气。
手指拂过她的白颈,指尖灵力流淌而过,被他掐出来的深红痕迹,一点点消散。
他的脸色明显更苍白了几分。
缓过气来的君无心用力推开了他。
“嗯。”
他隐忍地闷哼一声。
君无心坐起身,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他的鲜血染了斑斑微红,这家伙是流了多少血?
“吓到了?”明郁宸伸手拂上她的湿发。
君无心摇了摇头,“没有。”
血丝还在他身下的水中晕染蔓延。
“你起来,我看一下。”
“怎么?王妃这就迫不及待地想看……”明郁宸戏谑。
“闭嘴!谁是你王妃了?”
“你都将本王看光了,难不成还想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