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只是心疼她,便忍不住想关照她一二。
他知她肠胃虚损,便关照她的肠胃。
看她心情糟糕,于是关照她的心情……后来自然而然开始关照吃的、穿的。
关照她在官场之中的困难和烦恼。
担心她太热忱单纯,与人相交会受伤害,更关心自己在她的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不知不觉就细致入微,也恋上了她总是发着光一样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种炙热而强烈的情感,烧尽了云澈多年来修出的清心寡欲,让云澈有一种被强烈需要,离了他,她就不会发光的感觉。
其实这些年,父母需要他,江陵百姓需要他,齐云山的师弟师妹们也需要他。
他似乎习惯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旁人解决问题。
对沈星若,他也是下意识的那么做。
可是他为旁人解决的都是吃饱穿暖,耕田打渔,州府发展,看诊治病之类的实质问题,为沈星若解决的却是她心里的问题。
旁人的问题用脑,而沈星若的问题用心。
云澈不由地想,应该就是自己用了心,便在不知觉中陷了进去吧。
“殿下。”
凌元朗到了廊下躬身而立:“公主府那边递消息来了。”
云澈和云灏神色都是一顿。
云灏说:“进来说。”
“是。”
凌元朗跨步进到厅内,“公主要约见姚相。”
姚钟海如今在朝中实力的确不虚,云灏和镇国公主这场不见刀兵不见血的战争,他一直是作壁上观。
如果他插手帮助镇国公主,那么如今的局面可能会出现一些变故。
云灏长眉微微拧起,“什么时候?”
凌元朗回:“只派人给姚相那边递了话,姚相还未回应。”
“我猜……姚相不会有什么回应。”云澈淡淡地说:“姚钟海这个人,或许你可以问一问你父亲,他知道该如何应对。”
云灏眉心更是紧拧。
他与霍驸马最近的确见面多,但他对霍驸马的了解其实并不多,云澈话中意思,却是知道许多的内情?
云澈解释道:“我父王和霍驸马交情极深,有些陈年旧事我也是从父王那里听到的,不过我们明日就要走,所以还是请霍驸马为你解惑。”
“我明日一早离开,不必送行,今日前来,便是来与你告辞的,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如若你有难办的事情,可传信江陵,我必为你鞍前马后。”
……
云澈离开郡王府后,在外面半点没有停留,直接回到了江陵别馆内。
别馆内的一切早都已经整理妥当,随时可以离去。
宋珂芸瞧见他来,便上前问道:“事情都办妥了?明日真的就走了吗?”
“嗯。”
云澈点头,“其余的事情不必我们管,我们回江陵去。”
“那就好!”
宋珂芸哼了一声说:“本来早说要走要走,一直耽搁走不了,现在弄的儿媳妇都丢了……”
她忽然噤声,看了云澈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才又说道:“离了京我和你爹回江陵,你带人去找她,你这么聪明能干,肯定很快会把人找回来。”
“我和你爹回去就给你筹办婚事,找到了人带回来立马成亲!”
“好。”云澈微笑,“那我先谢谢父王母妃。”
“谢什么谢,我们是你爹娘!”宋珂芸皱眉走近云澈身边,语气不太好地说道:“你别总是一副自己能撑住,什么都能解决的样子。”
“你这些年都这个样子,我们也习惯了凡事有你,靠你,可是你也是个孩子啊……”
宋珂芸说着忽然湿了眼眶,“什么都靠你,这叫什么事,但凡我和你爹能指的上一点,你也不用这么东奔西跑。”
“你那天如果在府上,星星也肯定不会被人偷走,我们连个人都看不住。”
宋珂芸这十日来看着云澈进进出出,安顿一切有条不紊,越看心里越是难受。
他看着还如以前一样平静,可是宋珂芸知道他一点都不高兴。
他人在这里,心不知道早飞哪里去了!
如果不是自己中毒,必须要云澈救治,那天云澈就会直接去追人,没准儿能追到呢?
也不用拖到现在,还得跑去陈国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
“阿芸。”
云承璋赶紧走上前来为她拭泪:“别哭,小心眼睛。”
“你还敢说话!”
宋珂芸气的一把拍掉云承璋的手:“你这些年都把儿子当大树,自己躲在树下乘凉,天底下有你这样的父亲?你怎么不当他儿子去?”
云承璋脸色十分尴尬,讪笑不止:“这话说的……”
云澈容色依旧平静,面上带了几分浅淡的笑:“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会找她回来的。”
“那就好啊。”
宋珂芸吸了吸鼻子,把面上的泪痕擦干,催促道:“你快去休息,最近你都没有睡好,这老是睡不好怎么能行?明日还要赶路呢。”
“你要去陈国,这路上日夜兼程的又是劳神劳力,今晚不能再彻夜不眠了。”
云澈说:“我打坐有在养神,母亲放心就好。”
话落,他给宋珂芸行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
宋珂芸瞧着儿子的背影,心里酸涩的不得了:“以前他懂事我还嫌他太懂事,现在却瞧着心里发酸,我们这父母做的太逍遥了。”
“都怪你!”
她转向云承璋发做起来,“早早甩了手叫儿子担着这么多!”
云承璋冤枉不已:“阿芸,你不是也每日沉迷美食美肤,说有澈儿这样能干的儿子,咱们要多逍遥有多逍遥吗?这可不全是我的错。”
“……”
宋珂芸无言以对。
她气的猛力推了云承璋一把,嘴里骂了声“死胖子”,负气上楼了。
云承璋扶额长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自然也心疼儿子,但云澈自小的确能力卓绝,而且还比他做的好,正所谓能者多劳……
云承璋心里念叨着。
他当然也很懊恼,自责多年来靠着儿子,只是也正如云澈所言。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只希望明日离京之后,能早点找到沈星若,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