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没有回头，安抚地拍了拍沈星若的手，才与宋珂芸说：“母妃，你和父王先回去，我等会儿去拜见。”
宋珂芸眼神自两个年轻人身上转了一圈，明白是出了什么事，也果断不废话，朝院内轻喊：“走了走了，先回去。”
院内石桌边坐着个锦衣华服的儒雅男子，闻言站起身来走到宋珂芸身边，目光好奇地在沈星若身上落了一瞬，便和宋珂芸一起离开了。
等他们二人离开了，云澈牵着沈星若进到揽星斋房间内。
云澈才要撒开手，沈星若上前两步抱住他，什么都没说，却流露出满满的难舍眷恋。
云澈的手落到沈星若后脑，静静拥着她立在屋中。
片刻后，他带她到四足榻上坐下，吩咐李娘子准备一点清淡的饭菜送来。
沈星若也不说什么，只是牵着云澈的手，有时把玩云澈的手指，有时愣愣地看着外面，后来便枕着云澈的膝头睡着了。
李娘子准备好的鸡丝粥，她也没吃上几口。
云澈轻轻关上窗叶，只让外面暖暖的阳光照在沈星若腰身往下，别刺到她的眼睛。
他低头，用修长干净的手梳着沈星若垂在额角的两缕碎发，眼底一片怜惜之色。
这世上的苦难很多很多。
比沈星若更苦更难的人或许也大有人在。
可就是这个姑娘让他心疼难停，怜惜不止。
他甚至假设，要是自己早点认识她，她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苦难和眼泪？
沈星若睡的不安宁，手慢慢地胡乱摸索着。
云澈把手探过去。
沈星若握紧了，抱在怀中，又逐渐睡沉。
……
云澈回到江陵别馆时又是很晚。
宋珂芸一开始以为就是点什么小事，但她让宁嬷嬷一直关注揽星斋那边情况，得知沈星若心情极为糟糕，也担忧起来。
因而一直等在栖霞馆。
现在一看到云澈，宋珂芸便迎上前来：“出什么事了啊？”
“一些旧事。”
“什么旧事——”宋珂芸皱眉说：“星星马上就要是你妻子我儿媳了，你别对我藏着掖着！快说清楚啊。”
云澈避重就轻：“她家中事。”
宋珂芸怔了一下，就联想到梅氏对沈星若莫名的厌烦，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却也是果然不追问了。
一身锦衣的江陵王云承璋陪着宋珂芸等到现在，一直劝解她安心，此时又劝解道：“这下知道原因，心可以放回肚子里了吧？”
“要你教我！”
宋珂芸瞪了云承璋一眼，臭脸说：“当谁都和你一样心大？我要是不盯紧点，这个儿媳也得没……”
云承璋赔笑：“夫人所言甚是。”
宋珂芸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趣极了。
她瞥了云澈一眼，叮嘱道：“你用心些。”
云澈回的规规矩矩，“我明白。”
宋珂芸觉得自己没得到想要的保证，有心再叮嘱几句，但又知道自己这儿子的死性子，有时候就是一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她要和他较劲那是要气死自己了。
宋珂芸深吸口气，“你明白就好，如今你爹也到了，咱们改日商量一下，就在京中把你的婚事办了，然后回江陵吧，京城这破地方也没什么好待的！”
或许离开这里，沈星若也就没那么多的伤怀。
云澈点头应下。
“那就改日商议。”云承璋接了话茬，扶住宋珂芸的手：“阿芸，咱们还是回去歇息吧，让澈儿也好好休息一下。”
宋珂芸甩开他的手走了。
云承璋追上去又扶她。
“哎呀你别拉扯我，你好烦呀！”
“小心脚下。”
两人一边吵嚷， 一边走远了。
云澈立在窗前看着父母的背影，眸光有些深邃。
若无燕离忽然冒出来戳破沈星若身世，或许成了婚离了京便好了。
可现在横生枝节……
云澈一向不是掩耳盗铃的人，知道有些事情是避不过去的。
譬如沈星若身世之事。
今日沈星若在天娇坊内虽然姿态冷静，但上了马车之后还是失控了。
她或许并不如自己表现的那么冷静……
有谁又会对自己的身世半点不感兴趣？
等冷静几日，沈星若还是会好奇的。
或许，彻底搞清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把问题从根上解决了，才能彻底释怀吧。
本来他有些事情想问父亲的，但今日是没机会了。
且过两日看。
……
这一次沈星若休沐两日，云澈也空下了时间伴着她。
一开始的低落情绪，在云澈的陪伴下散去不少。
临去神弩营那一日，沈南潇还和纪英楠一起过来，四人难得又聚在了一起。
沈南潇瞧出沈星若心情低落，时不时地朝着云澈看，那眼神带点询问还似乎有些不善。
等纪英楠和沈星若去一旁说话，沈南潇得了机会，“怎么回事？”
“什么？”
“星若！”沈南潇拧眉看着云澈：“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不是。”
云澈目光落在不远处沈星若的身上，“是别的事情。”
沈南潇立即追问：“什么事？”
云澈眉心轻皱，并不开口。
这让沈南潇十分郁闷，第一次觉得云澈这沉默的姿态让人很不舒服，“别装深沉了，快说！她是我妹妹，她的事情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要是以前他肯定直接去问沈星若。
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直接问还不如问云澈来得快。
忽而沈南潇心头又浮起一抹无力。
自己这做哥哥的，如今在沈星若这里，是真的没有云澈亲近了。
云澈沉吟片刻，试着说：“沈夫人本不是刻薄的人，对你，对沈南雪都十分慈爱，我记得她生沈南雪时也很危险，孩子出生后她爱若珍宝。”
“那为何生了星若之后，就那般冷漠苛待，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
沈南潇脸色微变，抿唇不语。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也疑惑不解，不知为何。
可除夕那晚他亲耳听到了，甚至这段时间还隐隐在府上查探，的确发觉了一些蛛丝马迹。
沈星若出生那一年，在府上伺候过的老人几乎能换的都换了。
除去丁嬷嬷一直陪在母亲身边。
他甚至曾暗中让聂雄找过那些旧人探寻当年之事。
只不过太久远了，找到的人也说的模棱两可，什么都没探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