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的时候,沈星若看到阮瑶华也一直盯着云澈,心里更有些恼火了。
柴雨薇小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
沈星若收回视线,索性眼不见为净。
坐在柴雨薇身旁的柴夫人看了看云澈,又看了看沈星若,淡淡挑了挑眉。
女宾不必像男宾那般逐一敬酒,一般都是一桌举杯意思到了便是。
沈南雪一派端庄大方,代替梅氏招待一众女宾。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有个夫人模棱两可地说:“沈二姑娘怎的也不帮帮令姐,倒叫她一个人辛苦。”
顿时就有不少人的视线落到了沈星若身上来。
以前只知道沈家大小姐沈南雪得全家宠爱,名声响亮。
二小姐沈星若则从小到大默默无闻。
要不是当初忽然嫁了信阳公主家的公子,京中人都快忘了沈家还有个沈星若。
后来沈星若从夫家逃离闹得满京城沸沸扬扬。
三年后归来一番折腾,又是和离又是做官,可是出了大名。
而且上次在马场,沈星若和沈南雪两姐妹三言两语就剑拔弩张,可见姐妹俩关系并不好。
现在还有挑事的,一时间大家神色就玩味了起来。
沈南雪看了沈星若一眼,“她年纪尚幼,免不得不懂事。”
先前那夫人便接了话茬说:“沈二姑娘也有十八岁了,怎么能算是年幼呢?”
其余又有几个夫人点头附和,“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寻常府上十二三岁学习掌家理事的女子大有人在。”
“及笄成婚之后就掌管公府中馈更是多数。”
“沈夫人身体不适,郡王妃又已经出嫁,照理说沈二姑娘该帮沈夫人打理家中,不该凡事让姐姐操劳才是,可是沈二姑娘这……”
“就是啊,沈二姑娘挺幸福的,什么都有长姐和哥哥顶着,想怎么任性就能怎么任性呢。”
阮瑶华站在一群人中间,瞧着这副场景浅浅冷笑了一声。
这沈星若,不必她想办法整治一番报仇,竟然就被亲姐姐带人言语讨伐了,可真是一场好戏。
沈星若瞧着那些帮沈南雪说话的夫人,不得不感慨沈南雪这郡王妃的身份的确好使,随便说句“不懂事”,就立即有人出来帮她抬轿子。
她本来也是不喜欢和沈南雪做口舌之争的。
但现在心情不好——
沈星若唇角微勾,笑着说道:“我没有姐姐懂事,更没有姐姐能干。”
“姐姐能者多劳,又很懂得心疼妹妹,招待宾客这种大事要事,当然是不需要我来插手了。”
“姐姐一个人就可以做的很好,是不是啊姐姐。”
她这一声声的“姐姐”叫的甜美娇腻,模样和语气都很是真心。
但沈南雪却听出了几分阴阳怪气。
今日人多,她好面子不愿和沈星若当场撕破脸,便端起得体笑容,和善道:“嘴倒是甜,什么时候能长大,多分担一些家里的事情,父母和我也能松口气。”
“姐姐是真心话吗?我还以为上次马场的事情姐姐生了气,不会理我了,我都不敢坐到姐姐身边去呢。”
沈南雪盯着她:“你是我妹妹,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那就好。”
沈星若笑得更加灿烂,“我想着姐姐数月都不曾来看我一眼,就是生了我的气呢,原来是我误会了。”
“我上个月还帮姐姐去求了送子娘娘,希望她保佑姐姐早生贵子。只是我怕姐姐不喜欢我,也会不喜欢我求来的符,所以今日就没带着。”
“如今既然知道是误会,那等我回到郡主府上,就把那符亲自给姐姐送过去。”
她言语轻快,仿佛当真一心为了姐姐着想,却让沈南雪的脸色失控地发了青,瞪着沈星若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那先前帮着沈南雪言语诛心的夫人们,原本是猜到沈南雪和沈星若姐妹关系不好,借着这个机会踩沈星若一脚巴结沈南雪。
谁知道沈星若是真不怕死。
专往沈南雪痛处踩。
那些夫人们也各个脸色大变。
这话题十分敏感。
她们既安慰不得沈南雪,也不敢继续数落沈星若,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当的话来引火烧身。
沈星若笑容无辜又真诚,“到时候姐姐日夜佩戴,肯定可以三年抱俩!”
沈南雪咬牙切齿一字字说道:“承妹妹吉言!”
话落,她眼神如刀一般从沈星若身上刮过去,甩袖走了。
沈星若无所谓地笑笑,坐回自己的位置吃糕点。
柴雨薇也坐了回去,心有余悸地说道:“你、你故意的啊?”
“没啊。”
沈星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想说,就说了。”
柴雨薇神色复杂地看着沈星若,觉得方才的沈星若看似满面笑意,实则是夹枪带棒,很有攻击力。
一时之间,她倒是有些怯怯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沈星若察觉到柴雨薇态度开始迟疑,不像先前那么热络,也没什么所谓,反正只是个不甚重要的陌生人。
她把八角盒子拿来盖好,客气地朝柴雨薇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女宾这边只是一点小插曲,距离男宾席又有些远,那边推杯换盏的声音还大,因而也没人留意到此处发生了什么事。
沈星若招呼琼月到花园僻静处去吹风,“敬完了酒,哥哥入了洞房,我们也便可以走了吧?我等会儿世子吧,他喝的有点多,万一有些什么不适,路上也能照看一二。”
琼月点点头,安静地陪伴在沈星若身侧。
没一会儿沈星若便听着有人吆喝闹洞房的声音,不过语气玩闹,还被沈南潇给婉拒了。
她站起身,看到聂雄和两个家仆扶着面色微红的沈南潇往抱月馆方向去,心说总算结束了。
沈星若轻舒了口气,正要往前面去寻骆平安,约云澈一起离开,谁知就看到沈南雪带着婢女和嬷嬷大步而来,看着很有些气势汹汹。
沈星若眉梢微微一挑,漫不经心地站住。
沈南雪沉着脸到了近前,咬牙切齿道:“沈星若!”
“我听得到,不必这么大声。”沈星若微笑道:“姐姐有什么指示?是要那个求子的符吗?抱歉我刚才胡言乱语的,你可不要当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