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廷手指从下巴上抹过去:“是吗?”
“当然是了。”管事低声说道:“公子,您看咱们是把人请到府上来,还是……”
“先去瞧瞧。”姚廷哼笑着瞥了那管事一眼,“谁知道你这狗东西会不会为了讨本公子欢心,胡言乱语,我看过她若真的像,那你有赏。”
“要是不像仔细我打烂你的嘴。”
管事连声保证道:“绝对像!”
他还亲眼去看过,若不像他不会与姚廷说这个。
只是——
管事面露难色:“公子,相爷不让您出门。”
“是啊是啊,不让我出门。”姚廷无所谓地扯唇道:“他隔三差五就不让我出门,新鲜吗?反正他忙的很,又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盯着我,出去转转怎么了?”
“还是你怕?”
管事连忙赔笑道:“这不有公子在吗?小的当然不怕了!”
“那你废话什么?”
姚廷懒懒散散地站起身来,活动着筋骨:“本公子都好久没出门了,再不出去溜达溜达,要被闷死在这破地方了,去安排吧!”
……
“成了!”
茗月茶楼三楼雅座之内,骆平安快步入内禀报道:“今晚姚廷会到天娇坊去。”
雅座内,云澈和沈南潇相对而坐,沈星若坐在二人之间。
桌上茶已煮好,却没有人端起饮用。
方若瑾坐在距离这桌很远的小方桌边,闻言啪一下合上折扇,“那咱们也该准备了。”
沈南潇阴沉地瞪了方若瑾一眼。
关于用沈星若做饵,引诱姚廷出来这件事情,沈南潇知道的时候计划已经展开,他说什么都晚了,因而火气全落到了出这馊主意的方若瑾身上。
方若瑾摸摸鼻子转过脸,左看看右看看不和他对视。
从进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沈南潇身上杀气,所以聪明地坐了这么远呢。
云澈说道:“的确是要准备了……等会儿星若就到天娇坊去。”
“好。”沈星若点了点头,朝沈南潇安慰地笑道:“哥哥放心,我这里不会出纰漏的。”
沈南潇深吸了口气,担忧和不悦全都化为一个点头。
今日之事,沈南潇负责暗中堵截丞相府的人寻找姚廷,需要保证姚廷在天娇坊内待够时间让计划顺利进行,因而现在就得立即去部署。
他交代沈星若一声“小心”便离开了。
方若瑾等他走后一会儿才下楼离开。
在这个计划中他也有需要做的,须得好好准备才是。
云澈转向沈星若说:“花家姐妹你这两天是见过的,可信任,她们会扮做你的婢女协助你,里面也安插了别的自己人,你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其余有我们。”
“如果你觉得有危险,立即离开不要逗留,我们会想别的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我知道了。”沈星若微笑道:“世子现在和哥哥一样唠叨。”
云澈暗忖道:没法不这样唠叨,总怕说的少了漏掉什么,出了万一可就后悔莫及了。
现在他倒是有些理解沈南潇的心态。
关心则乱便是如此吧。
“去吧,一切小心。”云澈最后交代一声,送沈星若下了楼。
看她上马车远去,云澈才收回视线,“郡王那边我得亲自去一趟。”
今夜最关键的人,须得端郡王云灏出面才能请得动。
……
夜幕很快降临。
华灯初上,天娇坊内红烛绿影,丝竹管弦之声交相起落,尽显富贵风流之感。
这天娇坊是京中有名的舞坊,坊间表演的也都是时下最流行的舞乐节目,有些甚至是从内廷传出来的。
来此处的客人也都是非富即贵。
姚廷的人因是早做了安排,所以一进来便被请到了位置最好的特等席去,左右四扇门打开,他往下一瞧便能看到那八角莲花形状的舞台上的一切。
此时已经有暖场的歌舞。
狗腿管事侯在姚廷身边笑着说:“那位天娇姑娘的表演就在一柱香之后,公子等会儿可仔细看看,真的极像。”
“最好是像。”姚廷摇着扇子冷哼了一声,“要是不像,本公子就把你这对招子挖出来踩烂了!”
管事佯装害怕地抖了抖。
那谄媚做作的模样却哄的姚廷哈哈大笑。
八角莲花舞台后方廊下,一群衣着清凉,带着面纱的舞姬们排排站。
等会儿便到她们表演今晚的压轴节目。
舞姬们都是水绿色的舞衣,只有最中间的一名舞衣是水蓝色,面纱都是与舞衣同色系,腰间和手腕上都戴着极小的铜铃铛,稍稍一动便叮铃作响。
那身穿水蓝舞衣的人正是沈星若。
当舞台上的乐曲变换,沈星若随着那群舞姬一起上台。
舞姬围成圈,将她围在中央,她只需随意踩着点转动一二,待到乐声忽然高亢,沈星若轻轻跃起。
她并不曾学过跳舞,但在春城的时候为了打探消息曾和一些能歌善舞的小群体异族打过一些交道,了解一些胡风舞步。
所以今晚这曲目便为方便她选了胡风舞乐。
且这舞不是一人炫技,而是一群舞姬,这样就很有文章可做,她只需要跳一二看起来难度极大,极让人惊叹喝彩的动作便是。
沈星若自小习武,身体的柔韧性当然很好,这场精心设计过,让她在关键时刻表现自己,引起姚廷注意的舞对她来说并不算难。
她知晓姚廷所在特等席的位置,在跃起时,挂在臂钏上的绸带轻轻挥出,回眸间正与姚廷对了一眼。
那漆黑清冷的眼眸,让姚廷朝前倾身,瞪大了眼睛,“像,真像……这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管事在他身后邀功:“小的就说公子肯定不会失望吧?”
“你这事办的不错!”姚廷一拍桌子:“别愣着,赶紧去把这位天娇姑娘给本公子请来,记得给我客气点儿!”
管事连连应“是”,退了出去,在沈星若这一群舞姬表演结束,台下传来高声喝彩之时,找到天娇坊的主事之人,点名要沈星若前去说话。
舞坊的舞姬都是贱籍,没有什么卖艺不卖身的说法。
和青楼相比只是叫法不一样,但本质没区别。
因而那主事从善如流,吩咐沈星若随着那管事上了特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