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君觉得跟古代人说三维颅骨复原技术是件麻烦事,就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说道:“我找街上的相骨师复原出来的。”
李乐君刚解释完,汤县令关注的重点又转移到手机上,问道:“咦?这小木牌怎么会映出人像?”
李乐君为免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收起了手机,随便解释了一句:“我让相骨师把复原图画在小木牌上,这样比较方便携带。”
汤县令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
李乐君不愿与他东拉西扯这么多,又把话题拉回原点,说道:“汤大人庄倩儿是谁?”
汤县令道:“她是轩儿的表妹。”
李乐君道:“也就是说死的是庄倩儿。”
汤县令听得稀里糊涂,不明白为何突然扯上了他的外甥女庄倩儿,问道:“李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死的人怎么变成了庄倩儿了?”
李乐君正要给他解释,却被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打住了,喊道:“乐乐不好了,四公子他生病了。”说话的是耳贝贝。
李乐君愣了愣,才问道:“妖哥怎么会生病的?”
耳贝贝瞬间开启问东答西模式,说道:“大夫没来,四公子哪有药吃。”
李乐君白了她一眼,对着耳贝贝大声喊道:“我是问你妖哥怎么生病的?”
耳贝贝道:“四公子身子不舒服没用早膳。”
李乐君看了看天,只觉得跟聋子说话真费劲!
汤县令说道:“李公子别问了,还是去四公子那看看吧。”
李乐君想也是,与其,在这里跟聋子牛头不对马嘴的打听,还不如直接去妖哥那。回头本想跟耳贝贝说声“走吧”,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吧,免得又鸡同鸭讲。
阴丰知道他媳妇生病了,第一时间赶到,一来就抢过丫鬟的活自己干,帮耿铭辉又是擦手洗脸又是敷额头,忙的不可开交。而耿铭辉闭着双眼,沉沉地睡在榻上,任由阴丰为他擦洗。阴丰虽是第一次照顾人,但是,他的动作极轻极柔,一个细微的动作也生怕弄疼他媳妇。
李乐君赶到拽了一个丫鬟来问,原来,早上丫鬟打水给耿铭辉洗漱,发现怎么叫他都不醒,浑身滚烫滚烫的,就赶紧通知阴丰和李乐君。
秦雨和李繁星也赶到了,李乐君就让秦雨给耿铭辉看看。秦雨坐到了耿铭辉床榻旁,朦朦胧胧的看到一只手在眼前晃动,秦雨把那只手拽了过来,那只手触感冰凉,结实富有力量,秦雨沉默了半晌,憋出一句话:“奇怪?从脉象上看四公子没病呀?”
阴丰看着那只按在他脉门上的手,有种想要砍掉他的冲动,道:“那是本世子的手!”
秦雨触电似地放开了手,眯眼凑近一看,哎呀!不好!又摸错人了!
李乐君也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地悄悄伸手进他的被窝,探寻他的那只手,在光滑柔软的褥子上摸索了一阵后,她摸到了妖哥的手,他的手很烫,李乐君刚碰到时,吓了一跳差点放手了。李乐君用指腹摩挲着他的手心,他的手骨节分明,光滑圆润。李乐君很喜欢这样摸着他的手,一直摸下去,直至时间的尽头。
突然,又有一只手伸了进来,按住李乐君的脉门,李乐君抬头,握住她脉门的是秦雨。秦雨沉思了半晌,把脉得出的结果让他有些怀疑人生,秦雨道:“四公子没病!只是……”
说到关键时刻秦雨不说了,阴丰就有些着急,道:“只是什么?快说啊?”
秦雨抬眼看着阴丰,表情十分复杂,说道:“葵水来了。”
“葵水来了!”阴丰大叫出声。
阴丰一句 “葵水来了!”房间里仿佛炸开了锅,丫鬟、小厮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秦雨以为阴丰不知葵水是什么,脸上飘起一丝羞涩,凑近说道:“就是……就是女人每个月都来一次的那个。”
李乐君无奈地看了看天,这家伙又认错人了!摸的是自己的手!李乐君真想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看看是什么构造!为毛老认错人!
秦雨那句“就是女人每个月都来一次的那个”,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传遍了整个安静的屋子,丫鬟、小厮、衙役都听的一清二楚,一时间“侯四公子其实是个女人”成了衙门里最热门的八卦新闻。
四公子居然是个女人!这让秦雨不仅怀疑人生!更怀疑他的医术有问题!
阴丰反倒觉得很正常,他未来媳妇当人是个女人啦,不然,他将来怎么娶过门。阴丰召来李繁星让他通知厨房给他媳妇炖点补品,李繁星领命跑出了门。
李乐君揉着泛酸的脑门,只觉得这误会搞得又有点大,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李乐君摸过耿铭辉的手,滚烫滚烫的,肯定是发烧了,就吩咐秦雨给他煎一副退烧药。
阴丰安排小厮、丫鬟干活后,担心人多嘈杂,妨碍他媳妇休息就让众人退出去,李乐君也没能幸免,屋子里只留阴丰和耿铭辉两个人。
李乐君有些失望地游荡到院中回廊,看到李繁星握着菜刀,围着一只大公鸡转了好几圈,那样子像是在研究鸡,又像是在观赏鸡。
李乐君不解上前问道:“繁星你在做什么?”
李繁星说道:“爹让我宰鸡给四公子哥哥补身子。”
李乐君更不解:“那你现在做什么?”
李繁星起身握着菜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我在研究。”
李乐君好奇,问道:“研究什么?”
李繁星面露凶光挥着菜刀,说道:“我在研究如何一刀把这只鸡宰了!”
李乐君无奈地看了看天,傻子的智慧果然是无敌的!道:“当然是一刀毙命啦。”
李乐君话音刚落,李繁星手腕一运劲,一把吹毛断发的菜刀就飞了出去,许是速度过快,鸡头落地,鸡身还在地上蹦哒了一会,溅了一地的血后就与世长辞了。
李乐君惊呼,道:“小李飞刀!”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瑟瑟发抖的声音:“救命啊!有刺客!”
俩人闻言回头,就见汤县令整个人贴着墙壁站,两腿直哆嗦,头上顶着把菜刀,官帽被菜刀钉在墙上。
李乐君赶了过去,李繁星果然内力不凡,菜刀嵌进去很深,李乐君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拔出来。菜刀一脱离汤县令的头顶,汤县令就像个泄气气球一样软了下来瘫坐地上。
李乐君问道:“汤大人没事吧?”
汤县令白了她一眼,道:“没事才怪呢!你俩什么不好练!非要练飞菜刀!”
李乐君嘴角抽了抽。
李繁星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练飞菜刀,我爹叫我宰鸡。”
“宰鸡!”汤县令气得胡子直颤,道:“我看你们宰人差不多!方才要不是我闪快!早被你们给宰了!”
李乐君摸了摸下爬,看了看墙上那洞,心道:这也叫闪得快呀!李乐君扶起惊魂未定的汤县令,问道:“汤大人来这有事吗?”
汤县令坐在回廊的长凳上,说道:“我这不是听你们说四公子病了,想过来看看四公子,谁知一来,就被你们一把飞刀插头顶了。”
李乐君摸了摸下爬,敢情是来献殷勤的。
这时,梁师爷赶来了。
李乐君就觉得今天梁师爷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走起路来脚一崴一崴的,手还不自觉地抽搐两下。别误会,梁师爷走路本来不是这样的,今早,在院子里撞了邪,逃回房就在被窝里抖了一个早上,直到日上三竿,人声鼎沸,才敢爬出来,爬出来后就留下后遗症了。
李乐君问道:“梁师爷你怎么啦?”
梁师爷带着哭腔压低嗓子道:“有鬼啊!”
李乐君饶有兴致地坐下来,单手支着下爬,想这应该会是个很长的故事。
李繁星握着菜刀,歪着脑袋,也跟李乐君一起听故事。
梁师爷把早上起床去尿尿,在院子里撞鬼的事跟他们说了。
汤县令看着梁师爷不时抖两下的身子,那样子似乎是惊魂未定,又似乎是抖了一早上留下的后遗症。汤县令难以置信地说:“你!该不会是被哪只鬼搞成这样的吧!”
梁师爷说道:“大人以卑职看,四公子生病多半是撞邪了,就是遇到了今早上那只无头鬼。”
李乐君摸着下爬偷笑,之所以会偷笑,因为,那只无头鬼就是他们家四公子,四公子还因此生病被人误会是女人。
傻小子李繁星歪头琢磨了一阵,似乎听明白了,又没听明白,提着菜刀,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鬼在哪呢?”
汤县令、梁师爷撇了撇嘴,心说别理会这傻小子。
汤县令赞成地点头,道:“嗯,看来是得请个高人来看看了。”
李乐君又忍不住,摸着下爬偷笑,心说:妖哥哥这回误会搞大了,现在又扯上鬼,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几人聊了一会儿,话题又扯回案子上,汤县令问道:“李公子早上你死的是庄倩儿这是怎么回事?”
李乐君托着腮帮子手随意地玩转笔,道:“也就是说,我们从坟墓挖出来的那具尸骨不是汤雨轩的,而是汤雨轩的表妹庄倩儿的,七年前死的也是庄倩儿。”
汤县令惊得起身踉跄了几步,脸上即惊且喜,惊的是死的居然是自己的侄女庄倩儿,喜的是自己的女儿或许没死。
李乐君问:“汤大人庄倩儿七年前也就是她死的时候多少岁?”
汤县令道:“十三岁吧”
李乐君转笔的手顿了顿,点了点头,道:“那就对了。”
汤县令皱了皱眉,问道:“李公子似乎有所发现?”
李乐君说道:“昨晚,我去停尸房取颅骨时,检查了颅骨的牙齿后,又检查了尸骨的每个关节。”
汤县令对她慢条斯理的解释,感到着急问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李乐君停下转笔动作,说道:“根据她牙齿和骨骼的磨损程度看,这具尸骨的年龄的确是在十六岁至十二岁之间。你们知道为何这具尸骨会出现,上身是女性,下身则为男性的怪异现象吗?”
汤县令和梁师爷互看了一眼后,又将目光返回到李乐君身上摇摇头说:“不知。”
“通常情况下人的生理发育成熟期,是在十八岁至二十二岁之间,也就是通常说的成年。相反,十八岁以下的人属于未成年人。她们还处在生理发育期,所以,他们的性特征不明显。简单点说死者的年纪越小,就越难判断他的性别。因为,他的生殖器官发育不成熟。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一具尸骨会同时拥有两性特征。”李乐君说道。
他们听完后频频点头。
李乐君说道:“一开始汤大人告诉我们汤小姐二十岁。我们就先入为主地认为汤小姐是二十岁,没有去检查汤小姐的尸骨是否是二十岁。人的年龄对性特征会产生影响,年龄越小性特征越混乱。”
汤县令点点头说:“所以,一具尸体才会有两性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