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君随耿明辉等人来到上谷衙门,衙门主事的是之前见过的汤县令。
他们几个下马,就觉得这衙门有些冷清,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
李乐君先一步,上前敲门,抬手间衣袂飘飘带起一阵风,就是这道风刮在门板上,门竟鬼使神差地往里倒了。李乐君的手僵在半空中,心道:这不关我事啊!
她身后却投来一片敬佩的目光,没想到李公子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手一挥,就把两道厚实的大门震塌了。其他人没说话,说话的是侍剑:“李公子的武功出神入化,在下失敬!失敬!”
李乐君面对众人莫名的敬佩,挠了挠脑门。
其实,衙门那两扇门早已腐朽不堪,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昨天,汤县令收到消息说侯爷的四公子要来衙门查案,吓得他寝食难安,生怕贪污受贿的事被查出来,师爷想了条所谓的“锦囊妙计”,就是装穷,有多穷装多穷,衙门里值钱的东西全被藏起来,换上破铜烂铁,最后连门板也没幸免于难。
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李乐君抬头望去,汤县令带领师爷和一众衙役出门迎接,半个多月不见,汤县令依然那么胖,圆滚滚的啤酒肚跟着走路的步伐有节奏地晃啊晃,就跟衣服里塞了个皮球似的,脑门挂着汗珠,一半是走路累的,一半是吓出来的,走到耿明辉面前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李乐君看了看,内堂到大门不过就几步之遥至于嘛,再看看他那圆鼓鼓的啤酒肚,估计他平时极少运动,或者根本不运动。
汤县令气喘吁吁还不忘给耿明辉请安,只可惜,说话颠三倒四:“公……公子……死死……给……请安……”
汤县令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再加上看到耿明辉心里紧张,语言一时没组织好就说了,他原意是“给四公子请安。”
耿明辉却听成了“公子死了还要请安!”额头青筋暴起,说道:“汤县令你说什么!”他将最后的三个字咬的极重,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汤县令知道说错话,得罪了四公子,赶紧解释。也不知道汤县令是不是语言表达能有问题,越解释就越糟糕。
最后是李乐君出面替他求情,她本不想叫他“四公子”,考虑到再别人面前,又有求于他,还给回他几分颜面吧,道:“四公子……”
耿明辉听到李乐君叫他“四公子”颇为惊讶,平日她都是叫他“人妖哥”。他低头,看到李乐君俏皮的笑容,那笑容似乎有某种魔力,他每次看到都像醉了一样,忘记了烦恼,忘记了生气,甚至忘记了要说的话。
李乐君说道:“你没看到他上气不接下气嘛,他也不是故意的……”
李乐君话到半,就听见耿明辉说:“算了,进去吧。”
耿明辉的态度转变得太快,李乐君以为自己听错了,众人也都了愣了愣,反应过来时,耿明辉已走进衙门。
汤县令连忙向李乐君道谢,那感激的神情就差没以身相许了,当然,他真要以身相许李乐君也不会要他。
进了内堂,耿明辉上座,侍剑、逐月站身后,李乐君一人站左侧,汤县令、师爷和一众衙役立堂下。
汤县令先是问候侯爷和刘翁主近来身体如何,然后,又问耿尊伤势如何。
耿明辉敷衍地回答了几句后就进入正题。汤县令一听是来查旧案的,有人替自己分担工作,当然高兴。但是,身边的师爷不断向他使眼色,平时汤县令总是犯糊涂,可,在这事上他却不犯糊涂,他很快明白过来。
汤县令心想,四公子虽是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但是,难保他身边的高人不会把他们的那点事翻出来。
这边耿明辉,虽是侯四公子身份尊贵,毕竟不是钦差,如果,汤县令不同意,他也没有权利翻阅卷宗。但是,他想破案在父亲面前邀功,所以,极力争取。
于是,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你费尽口舌找机会破案,他找尽借口来阻拦破案。
李乐君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两个多时辰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心里就有点急。
李乐君也不知哪根筋不对,总觉得汤县令每次看耿明辉的眼神不寻常,有那么一点暧昧,她竟想到了一条逆天的美人计。她古灵精怪地一笑,这一笑,准没好事。
她不停地向身边的耿明辉使眼色,暗示施展媚功,诱惑汤县令答应让他们破案。耿明辉愣是没看明白她眼神的深意,反而关心地问道:“你眼睛进沙子啦?要不要我帮你吹吹?”
李乐君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无奈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一把掐住他屁股,疼得他直跳起来,李乐君在身后一推,美人投怀送抱成功。
耿明辉摔进汤县令的怀里,汤县令本能地抱住了他。他勾魂摄魄的眼眸,加上邪魅一笑,将汤县令迷得神魂颠倒,自己祖宗姓什么估计都忘了,这个时候,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会点头。
李乐君就帮耿明辉配音:“汤大人!破案的事您就答应了吧。”
汤县令早已被迷三魂不见七魄,跟喝醉酒似得,胡乱点头,也胡乱的答应。
一旁的师爷扶额,心里直呼:完了!完了!这回真是完了!
他身后一众衙役总算是大开眼界了,妖孽公子的美名果然是名不虚传,就连大人也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妖孽公子果然妖孽。
逐月心中惊呼:公子媚功无敌。
侍剑则显得有些同情汤县令,又一个被我家公子媚功坑害的男人,还是个老男人。
这香艳的场面,不料,竟让汤夫人撞上了,汤夫人两眼冒火,拿出母老虎的气势冲上前,一把揪住汤县令的耳朵就往后堂去,远远就能听见:“死鬼!平日里在外头拈花野草也我不说你什么!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在衙门里搞起男人来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难道!你不知他是侯爷家的公子吗!你有多少个脑袋你得罪得起吗!”
汤县令解释道:“夫人不是你见到的那样!方才都是误会!”
“误会!”汤夫人骂:“你抱男人着当我不存在啊!”
汤县令又欲解释,汤夫人哪里听他的解释,直接把他拖进房间:“死鬼!看我今天怎么泡制你!”
就听到摔门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的是汤县令那痛不欲生的惨叫。汤县令从房里出来时,脸悄悄有些变样了,师爷颇为同情地问道:“大人您的伤?”
汤县令摆了摆手,示意他别问了。
汤县令想刚才居然会答应,让侯四公子查案,肠子都悔青了,真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耳光。他求助地看师爷,道:“师爷你可想想办法呀,不然,我们那点事全被他抖出来不可。”
师爷沉默了半晌,一笑,这一笑像足了一只狡猾的狐狸,不过,出的竟是馊主意。说道:“大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能反悔……”汤县令听了,心顿时凉了半截,又听师爷说:“不过……”心中又重新燃希望,问道:“不过什么?”
师爷狡猾地笑道:“四公子办案总需要有人差遣,大人就找几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到他身边去搅和。”
“这几个废物一搅和,他们就什么案子都办不成了。”汤县令说到这,与师爷奸笑了起来。
大堂内,耿明辉并去一干衙役只剩下自己人。李乐君以为他会为刚才的事大发雷霆,谁知,他躺在榻上要吃葡萄,还让李乐君伺候他,一颗颗地剥去皮送道嘴里。
李乐君是想不干的,可是,耿明辉似乎找到了她的软肋,就喊一声:“侍剑……”
侍剑应声上前,自从耿明辉接管了上谷渔阳骑兵后,侍剑就成了他的贴身侍卫。
耿明辉说道:“你去一趟张家村,解散了那些方士,别研究什么穿越了,反正,本公子也不明是怎么回事。”
李乐君一听,要解散方士,不搞穿越研究,她不就回不去了嘛,赶紧陪笑过讨好这尊大佛。
耿明辉得意地扬了扬眉,终于,被本公子抓到你的软肋了吧。
李乐君咬牙切齿,好,我忍,回到未来之前我一定要奏你一顿。
此时,一个清秀俊雅的书生抱着一大堆卷宗进来,他将卷宗搁在书案上,便转身对着大堂里,一根雕花的木柱子施礼道:“小的秦雨是衙门掌管卷宗的,给侯四公子请安。”
众人莫名一愣。
耿明辉吃着葡萄还没咽下去就呛到了。
书生又往柱子走进了两步,恭敬地问道:“四公子可是口咙不舒服吗?”
耿明辉刚好咳停,冷声道:“心不舒服。”
想也知道,耿明辉这么大个人躺在那,他愣是没看见,跑去给柱子请安,跟柱子说话,完全当他不存在。
书生又向柱子走进了几步,鼻子几乎快贴到柱子上了,担忧的样子说道:“四公子心不舒服,可大可小,小的学过几年医,不如让小的替您看看。”说着便他伸手要给耿明辉把脉。
嘿!这小子是脑子有问题,还在是故意耍本公子,竟把柱子当成了本公子。耿明辉阴沉着脸,说道:“本公子在这呢!”
书生猛然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那柱子,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耿明辉的方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模模糊糊中看见一个橙色的身影坐在榻上。嘟囔:“哎呀!不好!又认错人了。”
李乐君看了看他,你这那是认错人啊!分明就是不认得人。
耿明辉双手环抱胸前,欲发火的样子。
侍剑嘴角抽了抽。
逐月吃惊地看着他。
书生赶紧上前请安赔礼道歉:“小……小的有眼疾,一时没认出四公子来,请四公子恕罪。”
别人没看出来,李乐君看出来了,这哪里是什么眼疾啊,分明就是近视,而且是高度近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道:“你这是近视眼,要是在现代戴副眼镜就没事了,古代估计就没辙了。”
几人齐刷刷地看向李乐君,对他突然冒出的词汇表示不能理解。不过,李乐君也不打算解释,几人对的他怪异言行也习以为常了。
倒是秦雨好奇追问:“近视眼是什么病?”
李乐君道:“近视眼不是病。”
秦雨继续追问:“那是什么?”
李乐君实在不习惯跟他啰嗦这些,就换了个话题时,耿明辉插了进来,道:“来这做什么?”
秦雨微笑道:“启禀四公子小的是来送卷宗的。”他指向身边的李乐君说道:“这是衙门几十年未破奇案的卷宗全在这了。”
李乐君摸了摸脑袋,看了看秦雨,又看了看书案上的卷宗,心想我长得也像竹简啊!
李乐君看到那堆得比自己还高的卷宗时,两眼发直。这卷宗比我的命还长,不知我有生之年能不能破完,哎!我何时才能回到未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