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成婚吧！”倾若美目流转，真诚对温雪言道。
可是，这眼神里，绝没有半分温情和愉悦。
曾经，她对齐斯玉有多喜欢，眼睛里就有多愤恨，对荀音就有多么嫉妒。
她不是一个齐斯玉那样的面瘫，倾若更愿意把什么都写在脸上。
可是，她现在说成婚，仿佛这只是一个仪式，一种途径，一份结果。
就像有些修真者结为道侣，只为了修行，却并没有恩爱两不疑的情义。
温雪言眼底闪过一丝萧索，而后道：“好。”
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她已经替他付出了那么多，爱不爱已经不重要。
能和她携手，就已经很好了。人间多少夫妻凑凑合合，有他温雪言单方面来爱叶倾若，比多少人都强了呢？
温雪言总是个乐观主义者。
“师尊，等圆房了，我就去和东方天帝那里报道！”
天尊不知道该堵温雪言的嘴，还是堵自己的耳朵，他怎么能如此不知羞耻？
在天尊看来，圆房都快等于动物交配了，他老人家都快有画面感了！
“那叫双修！双修！”说出去，天尊自己也面红耳赤，“真是有辱斯文！”
原本，金仙互相结合互助飞升是挺正常的事。
在山海神门下，不只是一对如此，偶尔还会彼此之间换一换仙侣，以达成新的功法！
这并没有什么，和乱搞无关，纯粹就是为了互相切磋，互相精进。
应该吧……
怎么就让他门下，搞得好像很龌龊似的？
就好像他作为一个老者，还要摁头让两个弟子去交媾似的！
天尊觉得，他再不赶紧走，就保不住这张老脸了。
“本尊先走了，交……”他说溜嘴了，“你们成婚的时候，不要叫我！还有齐斯玉和龙女也是！”
“别叫我！”
实际上，也没人愿意让他来，他这纯粹是自作多情了。
温雪言已经用行动下了逐客令。
他迫不及待地跑上去，一把掐住了倾若的腰，就这样深深把她给捏进怀里。
“大……大师兄。”倾若有点不好意思，也不太习惯，“有点痛！”
温雪言像被电着的猫一样，迅速撤回手，又舍不得全放开，只好轻轻搂住倾若后背的蝴蝶骨。
“对不起，往后我都轻一点，我可以慢慢学着做一个好丈夫！”
温雪言的手，就逡巡在她左侧的骨头附近，细密地小心地揉搓。
倾若知道，其实，他在找那上面的孔洞。
那些曾经因为贺行，落下的金刚指洞！
“已经没有了。”倾若道。
她没有同样抬手抱住温雪言，只是，用这样简短的话，就算是安慰了他一下。
温雪言高大的身躯，几乎整个儿都压在她肩膀上。
他的下巴在她左肩上，郑重点了点头。
然后，倾若就听见一声清晰的啪嗒声。
那是温雪言的眼泪，落在她后背上。
热泪透过她的衣裳，接触到她细滑的皮肤，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也学着徐清之话本子上，妻子温良的话语，道：“都过去了，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她的鬼话，说得毫无情感，她说完，自己都红透了脸，认为自己这是在骗人，实在可恶。
可是温雪言好像当了真！
那一串串的眼泪滴答在她背上，迅速把她的身体，弄得非常潮湿。
金仙的眼泪落下来，这对她这种鬼身来说，可是非常不舒服的。
她想推开他，回去换上一件衣服。
可是温雪言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像漂在海上，失去了船的旅人，抱住一根浮木，又怎么舍得放手？
“倾若啊。”温雪言吸了一下鼻子，用哭腔小声叫着她。
天已经黑了，屋里没有点灯，冬天的海上仙山，冷得让人有点儿难过。
外面寂静无声，好像整个世界，就他们两个人了。
“嗯？”倾若还在试图挣脱他。
“你知道，大师兄为什么会突然认定你吗？即便是死缠烂打也不撒手。”
“为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那次温雪言被缠住，倾若力扫众女鬼，成了他的英雄吗？
当然不是。
其实仙山的日子，普遍不太无聊，温雪言可以自得其乐。
曾经，他可以挑一个龙族公主或什么仙子，一道度过漫慢仙途，但他嫌有个人一起生活，会太麻烦。
直到倾若来了仙山，这个一开始就很神秘的鬼师妹，他原本不大喜欢。
可是他作为大师兄，每日都检查倾若的功课，与她切磋技法。
在无数岁月的磋磨和浸泡里，他从一开始的厌烦，逐渐变成了期待听她的锁链声。
她永远不服输，永远那么刚硬，温雪言根本驯不服。
而那个刮风下雨、风吹草动，都让她牵挂的锁链里的贺行，成了温雪言嫉妒的假想敌。
他总是在想，为什么她不能这么关心他呢？想着想着，就陷进去了。
倾若把关心和忠诚给了贺行，把爱意和崇拜给了齐斯玉，把自己交给了温雪言。
温雪言的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唰唰唰过了很多画面和语句，最后，他只说：“我丢了些魂魄，恰好是你。”
温雪言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早在成仙之日，他就没有了灵魂。
可是，叶倾若，恰好就是世间一游魂。
他有了叶倾若，此身也就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