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时离渊急匆匆走了进来,他俯身在摄政王耳边悄声说了几句,男人脸色当即就一沉,他偏头看向一旁的女人。
沈知许早就一头扎进了满桌子的糕点果饮,她抬了下手,含糊不清地说道,
“正事要紧,你快去吧。”
摄政王在她头上摸了一把,这边恋恋不舍地走了。
待男人走远,沈知许打发如玉去小厨房端些饭菜来,她这才放下手里的糕点,
“出来吧。”
一个小厮从暗处走了出来,他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一看便是随便从哪个人身上扒下来的。
他脱下有些皱巴巴的衣服,露出里面用金线勾勒出来的明黄色衣袍,
“沈姑娘可还记得我?”
沈知许没回话,眼里染上了几分嫌弃,
“你这是想造反篡位啊?”
那男子慌了一下神,随即便镇定自若地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扇柄上挂了一个用金子打成的玉佩,
“不不不,我是来勾引沈小姐的。”
沈知许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活这么大,还真是从没见过像你一样的厚颜无耻之人。”
那男子闻言,不仅没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
“谬赞谬赞。”
沈知许扶额,她终于懂了临安大长公主当时的无奈了。
是真气人啊!
沈知许撑着下巴看他,手指有意无意在桌上敲着,
“你有什么事快说吧,当心摄政王折身回来,你的小命可就要不保了。”
那男子大喇喇地坐了下来,还半点不客气地拿了个茶盏,为自己倒上了一杯果饮,他抿了一口,咂巴咂巴嘴,
“这味道不如以前的正宗啊。”
“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了,沈小姐可知当今皇帝是如何坐上那个位置的?”
沈知许张张嘴,还没来的及开口,就见那男人一拍大腿,仿若见到了知音一般继续说道,
“对喽,就是联合摄政王那个贼子逼得死了先皇,这才篡了位,不然这江山哪能轮到一个十二三岁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坐了!”
哎呦,我亲爱的弟弟,我这都是为了做戏才不得已说的反话啊。
“况且那摄政王打的什么主意,只要脑子没问题的就都能猜到。”
男子话锋一转,便将矛头对准了沈知许,
“沈小姐以为是如何呢?”
沈知许摇摇头,一脸天真无邪,
“我脑子有问题,我猜不到的。”
男子万万没想到她竟是这个回答,也是一噎,但还是自然地接了下去,
“自然是为了改朝换代,将这大辽国改姓季啊!”
男子说完这话,脸上已然是痛心疾首和义愤填膺两种表情来回交替变换了。
沈知许:……
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沈知许呼了口气,也是站起身来,重重地在八仙桌上拍了一下,她愤愤不平地说,
“什么?!我夫君竟是这种居心叵测的小人!”
她瞥见男人怀疑的表情,便又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这响声比刚刚大了三倍不止,吓得男人抖了三抖,她一连串地说了一大长溜子,
“我呸!季容与竟是这种心术不正图谋不轨居心不良包藏祸心诡计多端别有用心的小人!”
现下换那男人怀疑人生了,他咳了一声,才提醒道,
“沈小姐,那可是你夫君啊。”
沈知许好似真是被摄政王和皇帝的行为气到了,她抬起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这才不赞同地说道,
“大兄弟,谁要想侵害我们国家,别说夫君了,你的命肯定都能舍了去吧!”
男人看着面前女人比他还亢奋的模样,犹疑地点了下头,
“能吧。”
沈知许啧了一声,似乎是对他踌躇的态度很是不满,她失望地说道,
“你就不是这个!”
然后她又拍了下桌子,将教导主任的那个神态派头学了个十乘十,就像动员高考前的孩子们一样,她拔高声音,
“不是能吧,是能!”
那男人仿佛真被她鼓舞道,手里的扇子使劲在八仙桌上磕了几下,
“我能!”
似乎还觉得这样子不够表他的衷心,他又加了一句,
“我肯定能!”
沈知许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辽国有你这样前赴后继忠勇无畏的子民,是大辽国之幸啊!”
那男人也朝着她点了点头,拳头在胸口处用力捶了几下,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生在大辽国也是我的福气。”
沈知许:……
这家伙真入戏啊。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
那男人也正经起来,他说道,
“你可知道先皇膝下还有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赋歌词信手拈来的庶长子薛辰安?”
沈知许试探性地点了下头,那男子伸出一只手从自己额前滑过,他骄傲地耸了耸肩,
“我就是。”
沈知许惊讶地捂住了嘴,
“你你你你你……”
“你竟然就是那个传说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的庶长子薛辰安?!!”
薛辰安长呼了口气,
“我就是!”
“沈小姐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从边疆过来的啊,我这一路可谓是颠沛流离受尽苦楚!”
沈知许挤出来几滴眼泪,她拿起未喝完的那杯果饮,一饮而尽,才豪情壮志地将那段流传千古的话背了出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轩王殿下,您受苦了!”
薛辰安想起自己这一路上虽然吃好喝好睡好玩好,但却一直是在那个脑子不灵光的暗探监视之下,倒还真是受了大苦!
他也不介意那果饮难喝了,拿起那酒壶便尽数倒进了自己嘴里。
沈知许:……
不是,你给我留点啊!
你嫌不好喝,我可没嫌啊!
薛辰安一双眼睛亮亮的,
“沈小姐真是我的知己,若是我们能早点遇到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
沈知许及时叫停,
“轩王殿下,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
这话可不敢说啊,摄政王就在墙根底下呢,当着摄政王的眼皮子底下,你就敢撬墙角,我敬你是条汉子!
薛辰安好不容易有个人能说说话了,他可还有一肚子委屈想倾诉呢,不过想起那暗探此刻就在墙根底下偷听,还是及时刹住了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