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听见了迟也的声音，但是听不清楚。
“想……睡觉……”
迟也看着旁边的姜肆，嘴唇发白，脸色都快和张白纸一样了，额头上豆大的汗一直在流。
刚开始迟也只是觉得姜肆的症状有点像是贫血了，从屉子里面拿了一颗糖出来，剥开糖纸，将糖喂到姜肆嘴边。
看见姜肆不张嘴，还在轻哄着：“吃颗糖，吃糖就不难受了。”
可到后面迟也闻到了空气中掺杂着一股铁锈的味道，像是血。
滴答滴答
声音也很明显。
他低下头一看才发现姜肆的裤子已经被血沁透了，凳子上的血还在不停往地上滴。
迟也觉得他好像有点晕血了，眼前的场景都模糊了。
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可他之前明明不晕血，就连他流血的时候也是一眼不看。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很尖锐，打破了教室本有的静谧。
“姜肆！姜肆！”
迟也的声音把陆一二唤了过来，陆一二冲到姜肆旁边，看见地上那一大滩血，身体有些发软。
她在姜肆的衣服口袋里面摸着，没找到又去翻了翻姜肆的课桌，嘴里还在焦急地说着：“怎么没有？”
迟也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了这不对劲。
他扯过姜肆的手臂放在了肩膀上，然后将她一把抱起。
还带着温度的血，很粘稠，像是堵在了他的心上，他抱着姜肆就往外冲。
“别找了！去医院！”
他几乎没有停留地对着后面的陆一二喊了一句。
他知道陆一二在找什么了，她在找药，可是那个药被他丢了，这个根本就没有买。
都怪他。
姜肆在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了动荡，一滴两滴水落在了她脸上脖子上，姜肆意识清醒了一点。
“怎么还下雨了？”
姜肆费力地抬头看向天空，却发现那不是雨，那是迟也的眼泪。
她看到的第一眼正巧看到迟也眼里的眼泪像珍珠一样，掉了下来，好大一颗。
“你哭什么？”她的声音很虚弱，如果不认真听的话，都听不见。
听到姜肆的问题迟也也才发现他竟然哭了。
他没有一刻停下脚步，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声，一声又一声地说着：“你不要有事，求你了姜肆。不要有事……”
姜肆笑着应道：“我不会有事的。”
“医生！救救她！”
迟也抱着浑身都是血的姜肆冲进医院的时候，可把大厅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里面的医护人员立马推着张床来，把姜肆接进了急救室。
这时候跟在后面的陆一二和迟愿才到。
迟也看着亮了的灯，这是他第二次等在急救室外面了，这种感觉像是死刑犯在等着判刑的煎熬。
他就站在门口，整个人像是被另一个空间扯了进去，他双掌合适放在眉间，手上是一大片血迹，像是最恶劣的罪徒在祈求着神明的眷顾。
陆一二从学校一路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自从看见姜肆流血后，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现在眼睛格外的红肿。
她声音沙哑，哽咽着：“真的是一点都不听话，连药都不带。等她出来我一定要狠狠骂她一顿。”
姜肆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片白白的天花板，空气中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不知道躺了多久浑身的骨头都有些酸痛了。
刚想坐起来松动松动就听见了迟也的声音。
“你别动！”
这声音和平时比起来太沙哑了，让姜肆都不敢认。
她转头看着跑过来的迟也，他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皱巴巴的，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一向在头上的帽子也不见了。
姜肆指了指迟也的头，刚想说话，就发现嗓子干的厉害。
迟也立马就倒了一杯水，递到了姜肆嘴边。
姜肆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就要接过水杯自己喝。
可迟也阻止了她，执拗地放在姜肆嘴边，仿佛今天她不喝，这手就不会放下。
姜肆犟不过他，就着水杯喝了好几口水，才缓了过来。
嗓子好点了后才问：“你的帽子去哪了？”
迟也不习惯地摸了摸他的寸头，“忘记带了。”
其实不是的，是跑来医院的路上太急了，帽子掉了也不知道。
姜肆又喝了两口水，在这里没看到陆一二，有些不对劲，问：“那陆一二呢？她是不是生气了？”
“她是生气了，说等你醒了要狠狠骂你一顿，不过现在她去给你准备吃的去了。说怕你醒了第一口吃不上。”
“你要不再装一会儿？”
姜肆惊讶的看着迟也，他竟然还会开玩笑？
“不了，躺的我骨头疼，还是让她骂我一顿吧。”
说曹操曹操到。
刚说到陆一二，陆一二就提着一个保温盒走了进来。
她在看见姜肆醒了的第一眼，眼眶立马就红了。
那个说着要狠狠骂姜肆的人，跑到了姜肆床边问：“肆爷你现在还难受吗？”
姜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精气神却很好，她摇了摇头道：“我不难受。”
陆一二闻言心上悬着的石头总算掉了一大半，她小心地把保温餐盒里的菜一样一样拿了出来。
姜肆看着桌上摆着的食物，从外观上看不太像是迟愿做的。
她瞟了眼桌上的菜又疑问地看着陆一二，问道：“这是……？”
“这都是我做的！”陆一二眼睛亮亮地看着姜肆，一脸都是骄傲的神情。
姜肆看着里面的菜光看起来其实都还行，她有些震惊，呆愣地应了一句：“那……我尝尝？”
陆一二看着她的菜品格外有成就感，“这些都是迟愿手把手教我做的，绝对好吃！”
她说着给姜肆盛了一碗汤，放到了姜肆的手上。
姜肆刚要接过手的时候，迟也就伸出手碰了一下碗壁。
陆一二不赞同地瞪了一眼迟也，皱眉道：“家里还有，这些是给肆爷的，你怎么还跟病人抢吃的。”
迟也吸了一口气，果断没有理陆一二。
他刚刚只是想要试一试汤碗烫不烫而已。
姜肆闻言笑了一下，怎么看迟也也不像那种抢人吃的的人，陆一二有时候真的是他们的开心果。
她吹了吹，在陆一二格外明亮的眼神注视下尝了一口，味道……
“怎么样？怎么样？我第一次煲汤，好喝吗？”
姜肆格外真诚地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大口，才夸道：“很好喝，一二你真的很有天赋。”
陆一二被夸了，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低下头道：“还好吧。”
姜肆笑了笑，其实……味道有点淡，可能是盐放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