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也门口有两棵巨大的枣树，上面已经只剩下半黄的叶子。
暴雨一打风一刮许多叶子纷纷飘了下来，有的落在了地上有的落到了门口的池塘里面。
秋夜似盐霜，扶摇叹悲凉。
银竹森森然，万枝同悲也。
姜肆看着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她静静地立在门口，任凭风带着雨砸在她的身上，都无动于衷。
迟也皱了皱眉，伸手握住姜肆的手臂，想把她拉进来一点，可姜肆摇了摇头就把手扯了出来。
“会感冒的。”
迟也僵硬的劝道着。
回复迟也的是雨打着树叶，砸在地面和落入水中的声音。
静静听下来竟像是乐谱，由大自然谱写的，格外动听。
好半晌，才听到姜肆的声音，她偏头看着迟也，发丝粘在了脸颊两边，眼睛却格外明亮。她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蛊惑人心：
“很漂亮，不是吗？”
迟也顿了一下，重新将视线移到了外面的雨景，他不得不承认，是的，很漂亮。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我看到了所以我不想错过。比起害怕后果，我更怕没有勇气拥有。”
姜肆说完，又重新看向了外面。
迟也身体一怔，眼底一片暗色。
两人无言并肩而立，天色越来越暗沉，雨丝像是要把他们吞下去。
在这副场景下两人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有路过的人，看着站在门口淋雨的两个人，好几次的回头，眼睛眯着。
“这是哪来的两个傻子。”
等雨停了以后，两人才进屋。
迟也拿出了一条干的浴巾披在了姜肆身上，“好好擦擦。”
然后他不知道又从哪里拿出了一双拖鞋，一看就是迟也穿的，码数很大。
迟也把鞋子放在了姜肆脚边，看着一踩一个水印子的鞋：
“记得换鞋。”
说完就往去了厨房烧水去了。
弄好后，他走过来有些歉意的说：
“家里没有热水器，只能烧水，要等一会儿，你先裹好。”
姜肆看着还是湿漉漉的迟也还有他那明显进水了的石膏，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你不擦擦吗？”
迟也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身体好待会儿冲一下就好了。”
其实是家里只有一条浴巾还是他小时候用过的，迟也一想到他小时候用过的浴巾现在披在姜肆身上，姜肆的鞋子也脱了下来，小巧的脚，脚趾圆润白皙，突然鼻子有点痒。
姜肆看着迟也说话说着说着鼻子突然流出了鼻血，把姜肆整的都有些懵，顺手用浴巾捂住了迟也的鼻子。
“你确定你身体好？”
迟也已经感受到了鼻子下面的热流，他刷地一下转身，红色像火烧云一样，从脖子一直烧到脸上，耳朵都没有幸免。
“我……我就是……”
迟也脑子里在飞速想着理由。
“天……天气有点干燥。”
姜肆听着外面屋檐还在往下滴水的声音，疑惑地挑了挑眉，偏头看了看迟也，天气干？
厨房里热水跳闸的声音救了迟也一步，他低头单脚快速跳进了厨房，姜肆看着浑身湿漉漉，一跳一跳的迟也，脑中诡异的闪过兔子的样子。
迟也在井边仓促地洗干净鼻子，看着地上水洼里的影子，后来的羞耻，让他懊恼地闭上了眼睛冷静了片刻。
片刻也就几秒，他忙拿了个桶出来给姜肆兑水。
他特意兑的偏热，怕待会儿冷。
他回头正想喊姜肆的时候，一晃眼就看见了姜肆站在了厨房门那里看着他。
姜肆：“现在可以洗澡了？”
实在是衣服黏在了身上很不好受。
迟也好像突然就坦然了，他把水提到了浴室门口，“对，好了。”
姜肆看着还在往上飘热气的水点头，说了一句谢谢，就回去拿了个衣服，往浴室去了。
在进浴室之前，姜肆停下了脚步，看着在不远处的迟也，眸光移到他打了石膏的腿，提醒道：
“记得用纸擦一擦。”
看着迟也点头答应后，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里面迟也把牙刷牙膏，和新的脸帕都准备好了。
姜肆洗完澡出来后，就发现迟也也已经洗完澡换好了衣服。只是……
她眸光一凌，皱眉，快步走到了迟也旁边。在迟也身前停了下来，俯下身来，刚抬手，迟也就往后退了一步。
姜肆保持着俯身的动作，抬头看了看迟也，语气有些凶凶的，眼底满是不赞成。
“别动。”
这两个字像是一种神秘的咒语，一瞬间就让迟也的动作顿在原地。
姜肆说完后，就继续伸手摸了摸迟也的石膏。
很湿……
她直起身，眉眼压低，“你没擦吗？”
吃也下意识就要反驳，可他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回道：
“没有。”
说完后又很快的解释：
“但是里面不是湿的，外面一点点没关系。”
姜肆表情好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她面色如霜，伸手抓着迟也的手腕，把他拉到了椅子前面，将他按在了凳子上，坐了下来。
转身就往大厅桌子那边走。
迟也看着怔怔地抬起刚刚姜肆牵住的那只手，可能是刚刚洗完澡出来，手上还带着湿意，沾在了迟也的手腕上，被风一吹，好像在上面结了一层膜。
眼看姜肆就要转身，迟也忙地放下那只手，动作很仓促。
他看着姜肆手里拿着一包纸，半蹲在他面前，将纸一张张地印在了石膏上，吸着水。
姜肆刚洗完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一缕落在脸颊旁边，外面吹进来的风将她的头发吹起又放下。
迟也看着姜肆失了神。
迟也的眼神太过炙热，像是火舌黏在身上一般，让人想忽视都不能够。
直到姜肆把半包纸都用完了，再次摸了摸石膏发现没有那么湿了以后才抬头看向迟也。
两人视线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姜肆对于迟也的眼神竟也没有任何不适，她把手放在了迟也面前晃了晃，“迟也？”
听到姜肆的声音，迟也像是突然惊醒，他猝然站起身，耳边诡异的红色已经开始蔓延，眼神左瞟右瞟就是不看姜肆。
有些结巴道：“姜……姜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