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里没啥好看,余贤心神一动,便回归了身体。
随即,一阵阵嘈杂不堪的声音,便如同魔音贯耳一般,硬生生的涌进他的耳朵里。
不过,那些声音虽然嘈杂。
但成了一本正经童生境的余贤,反而听得句句清晰无比。
随着那些争论不休的声音,余贤嘴巴渐渐张大,有些再也合不拢的趋势。
“陶…陶圣…圣…圣人?”
余贤瞬间汗流浃背!
面色惨白!
他刚才书写的诗文,正是前世陶渊明所著的饮酒之中,最广为人知的一首。
而这一世,这个陶圣陶尽然…
其入道之作,就是闻名后世的桃花源记。
用陶圣的诗文,来请陶圣圣裁?
之前,他处于那种超然物外的心境,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事,这会儿想起来,不由得暗叹:
“这特么…哔了狗是吧!”
好在,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身体也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并没有被圣人处罚。
而且那篇诗文写成之后。
还产生了三色长虹贯州的天地异象。
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这一世的陶圣,恐怕并没有写出这篇流传后世的诗文,反倒被余贤无意中抢了先手。
“我滴个神,差点撞诗了啊这是!”
余贤抚了抚额头,暗自提醒自己,今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真要是抄到了哪篇圣人文章…
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以文为尊,自然更加注重版权。
而且,一篇新作诗文现世,还能得到天地认证,打上著作者的印记,别人即便想要抄袭也是无用。
但并不是不可能发生抄袭的情况。
比如人家打了草稿,或者诗文写完之后,故意留下一两个字不写,那这篇诗文就不会得到天道的认可。
如果有人看到这种草稿。
完全可以将之补全,成为自己的作品,但这种情况一旦被发现,那肯定就是抄袭了。
哪怕天道承认抄袭者为著作者,别人也不可能承认这位抄袭者,毕竟,很多人都有打草稿的习惯。
比如在战场上,很多人就喜欢这么干。
一首诗写好大部分,留下一个字或者一个结束的标点故意不写,等到面对敌人之时,只需要补全那个标点,注入文气,整首诗词就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及时具现杀敌。
这种小技巧,很多时候能够救人一命。
要是真碰到这种,抄到了别人的东西,那绝对给自己的文名留下不可磨灭的污点。
文人的文名,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哪怕是圣人或者半圣,一旦被打上了抄袭的标签,恐怕也会文海崩溃,一举沦为废人。
“幸好!”
余贤心有余悸的收拾起心神,才发现对面不远处,柳青铉正木呆呆的站在那里大张着嘴,像是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看到柳青铉。
余贤心里那股无名之火刹那间直冲头顶。
他并不是因为柳青铉打死前身,又意图谋害自己,而是因为这个人渣,差点害得养父惨死于旦夕之间。
刚才养父苏城那种情况。
基本上已经是宣判了死刑立即执行的,好在余贤当时心有灵犀,才将父亲苏城从阎王爷爷的手里抢了回来。
害他亲人者,死!
这是余贤的底线!
前世虽然没有养父,也没有亲生父母,但老院长便如同他爷爷一般。
而这世更加幸运,有养父这样的慈父。
所以余贤才倍感珍惜。
强忍着心里冲天而起的杀意,余贤面色冷漠得如同十月寒霜,冷声斥责道:
“过来,叫爹!”
余贤的声音简洁明快,如同九天雷鸣一般,轰击得柳青铉身体剧烈抖动起来。
似乎承受不住那种庞大的压力。
柳青铉双腿一曲,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爹,爹,爹…”
声嘶力竭的喊完,柳青铉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体软软的向着地上倒去。
因为柳家势大,在场的人倒是不敢起哄,生怕被柳家人记住,只是面色各异的看着。
不是柳青铉不想拒绝下跪。
甚至他都有杀了杀了余贤的想法,但想法归想法,行动又是另外一回事。
毕竟,刚才余贤请圣成功了。
虽然圣人并没有出手,也没有责罚柳家。
但是圣裁的条款,他必须得执行,并且还不能事后报复,否则一旦被圣人感觉到,他柳家覆灭也就是圣人挥手之间罢了。
几个奴仆面如土色,嘴唇发青。
这次的文比,动静闹得实在太大,就连圣人都出现了。
而他们…
居然在事前还上串下跳的撺掇柳青铉和余贤文比,以至于柳青铉不仅仅污了文名,还因为这事被磨灭了心气。
柳青铉这辈子,恐怕死了比不死更好。
对于柳家来说,余贤和他们几个奴仆就是罪魁祸首。
余贤因为请圣成功,还得了陶圣赏识,有圣人罩着,柳家哪怕再势大也不敢对付他们。
但是…
他们五个奴仆…那就死有余辜了。
一想到柳家那些对付人的手段,几人瞬间便屁滚尿流,颓然瘫倒在地,一阵浓烈无比的臭味快速弥漫开来。
大街上。
因为鸣州诗文的诞生,又有陶圣显圣降临,所有在场之人无论识不识字,尽都因此得了不少的好处。
那些天赐文气,同样被他们吸收了不少,不识字的人,身体强化那是妥妥的,恐怕寿命也能略有增加。
谁不想活得更久?
而识字的人,吸收了那些天赐文气,更是相当于数月苦修,这都是小事。
真正天大的好处在于。
这种天赐文气不仅能增加修为,更是能稳固文海,益智开慧,拓宽文道,使得他们今后的文道之路,能够走得更远。
众人想起先前对余贤父子所作所为,纷纷羞惭的对着余贤弯腰行礼。
但随着臭味传开…
街上众人不由得纷纷皱眉,几人更是忍无可忍之下,干脆出手将柳青铉主仆六人抬起,随手扔到了远处。
虽然。
余贤的文稿已经被圣人收走,但十几个读书人皆有过人之处,纷纷掏出纸笔,将诗文默写了出来。
众人也顾不得许多,就地而坐之后…
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赏析起来。
这种赏析也算是一种小型文会,更何况是在诗文诞生之处,还有天道余韵留存,赏析之时更是能让人心神灵活无比,并且记忆深刻。
甚至,这种赏析带来的启示…
对于赏析之人拓宽眼界,灵活思维都有极大的好处。
余贤对于众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倒是没法太过计较,毕竟人心从众,这是无法避免的,更何况养父苏城今后还得生活在这里。
能与这些乡邻打好关系,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有一点。
经此一事之后,父亲这座小小的学堂,恐怕就要人流如织了。
能教出一个十六岁的圣前童生…
想想都可怕!
哪怕苏城不想承认,别人也不会相信,更何况这个地方还诞生了一首鸣州之诗,三色长虹余韵留存。
哪怕苏城一个字都不教。
那种余韵这里也能让蒙童学子受益匪浅!
这些事情都属于常识性的东西,所以余贤自然知道其中好处。
本来,他还想再弄一首鸣州,甚至镇国之类的诗文出来…
但经过刚才惊险万分的撞诗一事之后。
余贤根本就不敢妄动。
只能等今后多多书籍,了解了哪些文人发表了哪些作品,确认了没有危险之后,才能慢慢整些东西出来。
否则一旦被人发现,那真的就是…
亏到姥姥家去了。
“咦,父亲怎么没出来?”
余贤扫了一眼坐在街上的众人,哪怕是那些不识字的莽汉,也乐滋滋的站在一边,听着那些书生们高谈阔论,激烈争辩。
似乎他们真能听懂似的。
快步走进屋子里,余贤才发现养父苏城正傻呆呆的站在屋里,看着学堂正中壁龛之上供着的那块陶圣圣牌。
那块圣牌,余贤之前就见过无数次。
毕竟十来年里,他天天都要坐在这里或听课或睡觉,而圣牌正对着学子们,可谓是真正的低头不见抬头见。
但是…
与往昔不同的是,现在这块圣牌正散发着淡淡的明黄色光晕。
很明显,因为这种光晕,整个小小的不足一百平方的学堂里面,文气一下子就浓郁了许多。
如果长期处在这环境里面学习…
恐怕就是一头猪,呆上数年也能考上童生。
“呵呵…”
“我就说嘛,陶圣他老人家收走了我的文稿却啥也没留下,原来是搞了这么一出。”
见到这块圣牌,余贤先前对于陶圣抠门的那点想法,瞬间便不翼而飞。
有了这东西…
今后的苏氏蒙学怕是要被踩烂无数门槛。
而且,只要这块圣牌在这挂着,哪怕是京都的大魏皇帝过来,也要对苏城礼敬三分,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这一点,恰恰又是余贤急切需要的。
他不可能长时间留在路阳这个弹丸之地,他的天地在外面。
但是这位养父苏城的安危,更胜过余贤他自己的安危。
而有了这块圣牌在此。
余贤哪怕是满世界乱飞乱跳,也不用再担忧父亲安危了。
估计陶圣也是看出了这点。
才随手帮了他一下,换走了那首比较合他心意的诗文手稿。
“父亲!”
余贤没了后顾之忧,脸色红润,自信满满。
“嗯,贤儿,为父懂得陶圣之意。”
听到余贤的声音,苏城转过身来,脸色古井无波,瞬间又成了一个教书育人的严肃先生。
“正所谓小池子里养不了真龙,路阳太小。”
“你的天地在外面,在人族,不可辜负了陶圣一番心意,否则为师定不饶你。”
苏城说完,抓起供桌上面的戒尺,啪啪啪的在余贤额头上敲了三下,才转身将戒尺再次放了回去。
“多谢先生训诫!弟子余贤必将谨记在心,不敢或忘!”
余贤抱拳弯腰,深深鞠躬九十度,直到十息之后才敢站直身体。
苏城刚才所为,乃是恩师训诫。
他以戒尺敲余贤额头三下,就是说这是他作为恩师,留给弟子的戒条,就如同天条律令一般,哪怕三生三世,也不能违背。
而苏城以恩师身份留下训诫,并不是以父亲的身份,所以余贤才对着圣牌和苏城,执弟子之礼鞠躬十息,意为接受先生训诫,永不敢忘。
这个世界也有天地君亲师之说。
虽然师排在最末位,但其实不然。
学生在踏进课堂之后,便是以师为尊,以学为主,所以这个说法,也得分场合来定。
就比如在家里。
苏城作为父亲,自然是亲最大。
要是处于朝堂之上,那就是以君为大,而父子关系、师生关系都得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