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沄婳虽不是第一次来璃王府,却也不怎么熟路。
幸好从早上收到王妃要搬过来的消息,清华清苑就在等候了。
此时听到王妃的声音,赶紧迎了过来,把一众人都带到了之前白沄婳住过的那个院中。
两只鬼也紧随其后。
本就足月的胎儿,不过是提前几天出生而已,再来有神医之徒在,所有人都以为不会有事的。
就连白沄婳也觉得有神医在暗中帮她,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大事。
前生阿娘会难产而亡,是因为难产,而且没有人帮她。
宗亲王妃一定不会有事的。
孰料,神医借着她的手给宗亲王妃诊脉的时候,才发现,胎位不正。
此结论一出,吓坏了一大堆人。
宗亲王在房门口走来走去,堂堂七尺男儿都快急哭了。
白沄婳也没生过孩子,医术也是重生后才开始跟着神医学的,本就医术不精,再来还有前世阿娘难产而亡的阴影,一时也没了头绪。
可若让她看着宗亲王妃难产而亡,她又如何都做不到。
正愁得头都快秃的时候,她却瞧见女鬼吊儿郎当地坐在窗口那里,乐呵呵地看着众人。
白沄婳悄咪咪走过去,扯了扯女鬼的衣袖,从牙缝里挤出只有一人一鬼才能听得到的话:“师父,你是不是有办法?”
女鬼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时辰未到呢,急什么。”
白沄婳还是不明白:“这是有招啊还是没招啊?”
女鬼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跟了我这么久,你是半点东西都没有学到啊。”
白沄婳嘟囔着嘴:“不是学了画符和施法了吗,哪里是半点东西都没有学到,还有,这和胎位不正有什么关系啊?难道画符还能改变胎儿的体位?师父啊,人命关天,着急着呢,就不要跟徒儿卖关子了。”
女鬼也不吊她胃口了:“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一魂二魄跟随肉身驻留墓地,滋元养气,接受后人供养,守护后代,另有一魂二魄留在了灵主牌位上,承后人香火,守护血脉传承,那么剩下的一魂三魄,就会去投胎转世,此时,那该投胎入宗亲王府的一魂三魄还没来呢,这孩子着若是此时出生,就是没有魂魄的傻子,所以啊,一切都是有注定的,你着急也没用。”
“那是不是等要投胎的一魂三魄到了,孩子就会平安降生。”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具体什么时候来,还得看地府的安排,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夫人疼上三天三夜才能把孩子生下来,而有些人却没用多少时间。”
白沄婳终于放心了。
她听不得宗亲王妃因为阵痛而发出的声声惨叫,又去问神医要了个减少疼痛的方子,让清苑去找府医把药煎来,给宗亲王妃喂了进去。
喝了药之后,宗亲王妃总算是好受了些许,没怎么喊了,白沄婳还吩咐人去准备了吃食让那个宗亲王妃吃下,才有体力承受生产之苦。
神医又教白沄婳给宗亲王妃扎了几针,等着孩子自己转过体位来。
宗亲王派人去请的太医,女医,稳婆,也陆续都过来了,却一个个都只能摇头。
倒是刘牧来了之后,瞧见宗亲王妃身上还没有取下的银针,知晓是白沄婳扎的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彻底被白沄婳的医术折服。
本以为白沄婳体内有灵蛊,已是大造化,没想到本事是真不小啊!
“换做是下官来,也未必能做得比璃王妃还好,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是等待,看孩子能不能自己转过来。”
宗亲王皱眉:“若是不能转过来呢?”
刘牧想了一下:“到时便只能让有经验的稳婆用手把孩子推过来了,只是此法有一定的危险性,成功与否取决于稳婆的手法与经验,下官这方面并不擅长,实在帮不上忙啊。”
所以众人都只能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夜里。
白沄婳不放心,一直守在床前,时不时给宗亲王妃诊一下脉,做到suishi清楚她的情况,以便若是有意外发生,才能第一时间想出应对的办法来。
一直都吊儿郎当的女鬼突然喊了起来:“来了,来了,小徒儿,你快出来,你情况特殊,不能看见魂魄投胎的场景的。”
这话除了神医和白沄婳,其他人都听不到,她俯身轻声对宗亲王妃道:“皇婶婶,你的孩子就要出来了,你记住我的话,千万要沉住气,不能慌,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又吩咐守在房中的两个稳婆:“好好侍候着,事后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两个稳婆赶紧应“是”。
白沄婳深深看了宗亲王妃一眼,然后提着裙摆转身出去了。
她刚走到门口时,本来眯着眼休息的宗亲王妃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阵痛,又凄厉地喊了起来。
她听了浑身一颤,却又谨记师父的话,并没有回头去看,快走两步出去了,还反手把门关上。
外面守着的宗亲王和宫辰渊瞧见她出来,都围了过来。
白沄婳把能说的都告诉了他们,然后和他们一起在门口候着。
本以为胎位不正,会很难生产,且用时比较长,谁知,没过半个时辰,屋里就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没过一会,就见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报喜了。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个小世子。”
白沄婳检查了一下孩子的脉搏心跳,便进屋去了。
她比较担心宗亲王妃。
宗亲王妃躺在床上,看起来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目光不聚焦,发丝凌乱,满身是汗水,床上传出阵阵血腥味。
同为女人,白沄婳看得心疼。
之前就吩咐好的丫环和婆子端着热水进来侍候,趁着她们收拾的期间,白沄婳又写了产妇要吃的药方让人去熬药。
喝了药之后,宗亲王妃总算是恢复了点精神,仔细打量起了坐在床前守护自己的小神医。
她扬起了一抹虚弱的笑容:“人们常说,在流言蜚语中认识的那个人,远不及她在现实里万分之一的真实,以前我不理解这话的意思,如今倒是有了深刻的体会。”
白沄婳稍稍一想,也明白了宗亲王妃话里的意思,咧开嘴露出一排小白牙嘿嘿一笑:“阿娘说,女子在成亲之前要学会藏拙,这样才能寻到真心喜欢你这个人,而非只看中你本事的夫君,只是我这拙藏得深了一些而已,让皇婶婶见笑了。”
宗亲王妃也是个聪慧之人,回想先后与白沄婳有婚约的两位皇子,加上点过来人的经验,她也猜出了点什么。
“看来是明王自己不珍惜这个福分啊,若是璃王惹你生气,你可以告诉我,我让你皇叔揍他。”
和宫离彦有关的事情,白沄婳是半个字都不想说,又不能对宗亲王妃冷脸,只能呵呵傻笑。
心中却对这位宗亲王妃有了不一样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