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来查去,最终查出云来酒楼的主家竟是一个外地的商家,名唤诸葛青云。
此人也不知是何方神圣,财力人脉皆是硬得很,在金陵城有无数生意,云来酒楼只是其中之一,在云来酒楼的事情爆出来之后,金陵城中,只要是他名下的生意全数被封,他本人的通缉令也贴遍了整个大元皇朝,却多日都没有消息。
这云来酒楼明面上是食肆,背地里却是一家暗场子。
大元皇朝有律法规定,官员不得出入烟花场所,但耐不住有人不甘寂寞,总想玩些花的,他们会暗中寻一些门路,于是,便有了这些暗场子,只要他们寻到这里来,无论他们想玩什么样的,想要男的女的,想要大的小的,来硬的或是软的,暗场子都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像户部侍郎那种喜欢对未及笄少女玩淫虐助兴的,玩到兴起时失手打死几个,也是偶有发生的事情,把尸体处理了便当没发生过。
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死了一个玩物而已,没了再去找便是,人命于他们不过草芥。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一次竟被白沄婳给撞见了,将这桩维持了十数年的阴暗生意暴露在阳光之下。
那个被熙越打断四肢的男人,就是专门处理尸体的,他做这种事情已久,处理过的尸体不在少数,因为四肢已断,受不住刑,璃王很轻易就在他口中得知了这些年来,所有死去之人的藏尸之地。
柳埠带着官兵前往城外那个废弃的庄园,在后山那一片开着鲜艳花朵的空地里,挖出了数十具腐烂程度不一的尸骨。
那一片埋尸地连土壤都是暗红色的,那些死去之人的血肉都化作了护花的春泥。
一大群男人个个看得呕吐不止,吐得眼眶通红。
经仵作初验,数十具尸骨,有少男,有少女,有老妪,有稚子,无一不是虐待致死,最严重的,连头骨都被敲碎了。
柳埠气得捶墙大骂:“狗娘养的东西,真不是人啊!”
数十具尸骨,来回三趟,才全部运了回去,摆满了八个义庄,棺材铺木匠手中刨子都快擦冒烟了,钝了就磨,夜以继日地忙活,只为死去之人能有一副棺材。
当柳埠禀报到璃王这里时,璃王将手里的茶盏砸了个稀碎:“查,给本王狠狠地查,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
“是。”柳埠有些颤颤地看着璃王:“下官听闻,此事是白大小姐先发现的,下官……下官想……”
璃王摆手:“你别想了,那日本王就与她在一起,寸步不离,她所知道的,本王也知道,你就算找她问话,也问不出什么来。”
柳埠蔫了下来:“是。”
圣上勒令的期限就快要到了,他是一个有关的人都查不到,脑壳都要愁了。
“周玄那里可有查出什么?”璃王接过叶尘重新沏来的茶水。
柳埠摇头:“周玄多数时间都是昏迷着,醒了也只是在哀嚎,他伤了命根子,身体每况日下,清醒的时候并不多,下官又不敢用刑,至今还未问出什么来。”
璃王把茶盏重重放在桌上:“本王发现你不聪明的时候真是愚蠢至极,你就非得盯着他一个人是不是?若他不愿意说,那你就无从下手了?若本王想查你,你最担心本王先查你身边的谁?”
不管要做什么事,周玄都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总有那么一两个为他办事的人,这种事除了身边亲密之人,周玄又岂会放心交给其他人?
柳埠被骂得不怒反喜:“听殿下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啊,趁着脑子还热乎,下官先回去忙了,下官告退。”
就在柳埠漏夜带着人去敲响户部侍郎府门的时候,明王府的书房内也灯火通明。
明王坐在案前,下首立着的是户部尚书朱经年,他也正是那个蛮牛朱占文的父亲。
自从自家二儿子被璃王送入了大理寺,他就到处找关系想要营救儿子。
明王被禁足府内,他等了好多日才寻到机会进了明王府。
可他要禀报的不仅仅是自家二儿子的事,还有轰动整个金陵城的淫虐案。
因为,户部侍郎周玄是他的部下,而且,他也因为周玄的贿赂,去过几次那样的暗场子。
他怕周玄把他供出来,赶紧来找明王想办法救命。
听完他的禀报,明王把手里的茶杯砸了个稀碎。
“白沄婳,又是白沄婳那个毒妇,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有关?”
明王又指着朱经年骂道:“你呀你,为何如此糊涂,你想玩,弄几个人进府玩不行吗?非得到那种地方去?周玄他想贿赂你,你就接受了,你堂堂户部尚书就那么缺银两吗?”
朱经年愁得五官都要挤成一块了:“殿下,您不是不知,咱们城外那座庄子里的活,它耗银子啊,臣这些年来,所赚得银子,八成都投到那儿去了,臣府上那么一大家子也需要吃穿住用,臣不得不收一些外来的银子啊。”
“行了,本王也知道你为了庄子上的事辛苦了,周玄还在等着你去救他,暂时不会把你供出来的,不然你今夜也见不到本王了。你先找个人去给周玄传递消息,你正在想办法营救他,先稳住他,然后……”
明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找人把他处理了,让他担下一切罪责。”
朱经年颔首:“是。”
“不要找常用的人,避着点耳目,柳埠不是平庸之人,何况还有个李伯均呢,他们都与老七走得近,莫要轻视了他们。”
朱经年感觉前所未有的压力之大,连自己二儿子的事,也暂时顾不上了,反正那个混账小子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吃些苦头而已,死不了人的。
他当夜就找了人,买通守门的人潜进大理寺牢房里,给周玄传递消息,却不知,李伯均早已带着人蹲在那儿守株待兔,把人给擒了,不然,真当大理寺的门是这么轻易能进的。
那人也是个硬骨头,瞧见被擒,便打算服毒自尽,被卸了下颌,就打算撞墙,被捆住了四肢,便宁死不屈,不管受什么刑罚就是不张口说半个字。
最后李伯均才发现,那人竟是连舌头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