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来得急,叶尘他们冲进来时将那扇黑漆漆的门给破坏了。
不过,此时已经重新换了一扇门,是朱红色的,看起来倒是和寻常人家的门不二样,估计是一时之间没能找到黑漆漆的门吧。
毕竟谁的品味会像神医一样特殊呢,人家在门口摆石狮子,他摆两只石头狗,那玩意也能镇宅?
神医看了却是气得跳脚,骂那些人不懂格调。
白沄婳朝院里轻轻一福,与神医道别。
院门重新落锁,白沄婳转身上了马车。
出来时是戌时,回到府里已是寅时末,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
清苑撑伞遮住了熙越,然后抓着清华的手臂,一个起跳三人都越过了围墙。
白沄看得心中暗自赞赏,果然战神手下无废物啊,虽然宫辰渊这个战神已经是过去式,但不妨碍他和他的人能力强。
白沄婳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若是与他联手对付宫离彦,他会答应吗?
仅是想想,白沄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嘲地笑了笑,呵,还真是病急了乱投医。
虽说天家无情,但人家毕竟是同父的兄弟,一条筋连着呢。
她若是冒这个险,走了这条路,估计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围墙外,与璃王道了别,白沄婳便也翻墙进去了。
她住的地方在靖国侯府的最深处,一翻墙进去就是落月院了。
她带着清华清苑两人进了房里,把熙越安置好,又道了谢才让人回去。
清华清苑两人在白沄婳的目送下按着原路翻出了墙,蹲在墙角等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又翻了进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又翻墙出来,一路来到街尾的角落里,朝着停在那儿的马车拱手行礼:“主子,并未发现有人跟踪,也没发现有人在大小姐的院中埋伏。”
马车里传出了一声轻轻的:“嗯。”
叶尘坐在车辕上:“怎么这么久?”
清华清苑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道:“大小姐一直在看着。”
她们委实料不到,一个深闺小姐竟然会这么警惕,不仅目送她们出去,还在院中站了好一会儿才进屋。
不过想想也不觉得稀奇了。
整个金陵城,有谁家的深闺小姐,会有那么厉害的武功,还会三更半夜一身夜行装扮翻墙出去,打了一架,杀了好些人,又翻墙回来的。
那一手剑法舞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滴水不漏。
她们姐妹两人作为后援,蹲在墙头看得眼睛都直了,若非人数悬殊,赢家将会是白大小姐。
若是今夜,主子没带人赶过去,白大小姐虽然会落败,却也肯定是拼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不会是黑衣人一边完胜的。
这样的人,警惕性强一些也实属正常。
马车里突然传出了一声轻笑,里面的人,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
只是这一声笑,笑得清苑清华与叶尘三人都背后发凉。
他们家向来不苟言笑的主子就算是在太后面前,顶天了也仅是弯唇露出一抹微笑,此时竟然因为白大小姐笑出了声音。
这太反常了!
明天会不会下红雨啊?
“回府吧。”
一声冷冽冻人的吩咐让胡思乱想的三人打了个激灵,赶紧启程回府。
渊王府,书房。
案上灯火通明。
宫辰渊拿着白沄婳所写的药方在看。
他喝下白沄婳煎的药不过才一个时辰,之前因为动用了内力而引发的疼痛居然减轻了五成,效果显著得可怕。
与那个丫头肌肤接触,是能缓解疼痛,但是只要她一松开,痛感依然存在。
自从伤了腿,寻医问药几乎占据了他生活的大半时间,却收效甚微,最后得了南疆一位高人的指点,以百种蛊虫养成一只灵蛊,再以灵蛊那百毒不侵的能力来治疗体内的剧毒。
这个方法虽然能将他体内的剧毒去除,却有一个很可怕的后遗症。
因为他体内的毒太过于猛烈厉害,灵蛊在解除毒性的过程中也会伤害他的身体。
过后,他虽然能够恢复如初,能走能用武功,不用再当一个残废,却会折寿十几到二十年不等。
他可是威名远扬的战神啊!
十六岁上战场,战功无数,与镇国将军李长山一南一北守护着大元皇朝。
而且他还如此年轻,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却要他以这副残废的样子苟且偷生,他死都不愿。
所以,折寿十几二十年又算得了什么。
堂堂男儿当生得热烈,死得壮烈。
但是,灵蛊养成之日,他的人里却出现了一个叛徒,趁着所有人不备将灵蛊偷走。
他们一路追到了秦林山,将那个叛徒追得走投无路。
当找到那个叛徒时,却发现他已经死了,而灵蛊也没有了踪影,就剩一个白沄婳躺在那儿。
本以为是白沄婳杀人越货将灵蛊取走了,却发现根本没有。
后来,见她好像出现了幻觉,便猜到灵蛊在她的体内。
因为灵蛊过于强大,不管是放在谁身上,都会有后遗症的,他们猜测,白沄婳的后遗症是产生幻觉。
经过一番测试,也确定了灵蛊确实就在她身上。
大家都猜测是她自己吞入腹中的,经过一系列查探,才发现这个丫头根本不知道自己体内有灵蛊。
本以为以后只有通过与她肌肤接触这一个法子能减轻痛苦了,如今白沄婳的一副药,彻底颠覆了他认知。
若是,他照着她的话去做,连续喝上把半个月,会怎么样?
叶尘正在给主子揉腿,见主子眉头紧皱,想了想问道:“主子,难道药方有问题?”
宫辰渊不置有无,只是将药方递给叶尘:“拿去给府医看看。”
……
离天亮也就一个时辰了。
白沄婳在院中查看了一番,确认那些黑衣人并没有跟着她们回来,才进屋把从小院带回来的楠木盒子和名剑藏好,又换下那身华丽的衣裙,连脸都不洗了倒头便睡。
再睁眼是被柳絮唤醒的:“小姐醒一醒,小姐,该起了……”
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白沄婳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但她也清楚她院中的人都知道她睡不够会有多大的脾气,没有要紧的事是不会来吵她休息的。
她按了按鬓角,用沙哑的声音问柳絮:“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