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韩清泽病了,病的迷迷糊糊的,梦里都是姜宜。
他梦到姜宜说原谅他了,他梦到了他和姜宜在一起了,她笑的那样高兴。
如果可以,他宁愿沉醉在这场梦里,再也不愿意醒来。
可是人总要面对现实的。
现实不是童话,也不是梦境。
高烧发了三天后,韩清泽醒了。
在医院陪护的田蕊欣见他睁开了眼睛,先是惊喜,紧接着激动地大叫喊医生。
他再次活到了没有姜宜的世界里,眼里只剩下了医院的天花板白茫茫一片,任由医生用各种仪器对着他的身体做那些无谓的检查。
“他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再留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的一句话让这一切盖棺定论,于是几天后,韩清泽出院了。
这些天田蕊欣一直陪着他,他却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也许只有安静些才能想明白很多事情。
大雨之后便是一片晴天,那样明媚的阳光洒在韩清泽的身上,韩清泽却只想起来,似乎他在青城一中第一次见姜宜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那天他在心里发誓,要给她快乐的。
他没做到,这是一个伤感的七月。
韩清泽转头看着自己身边的田蕊欣,身边的女孩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善良美丽,人畜无害。但这么多天在病床上的百无聊赖足够他想明白很多事情。
“蕊欣,你知道姜宜得病的事情,故意引她来看见咱们两个在公园的情景,对吗?”
是问句,眼神里却是无比的肯定。
田蕊欣扬起的嘴角一瞬间变成了惊恐的颤抖,本就白皙的脸蛋在那一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呢?清泽哥,我是为你好,你是知道的呀!我还帮你跟姜宜见面,只是她……她没有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来啊!”
田蕊欣故作镇定,攥紧的双手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
韩清泽把一切尽收眼底,心里暗自嘲笑自己太蠢。
太蠢了,蠢到失去了一切才知道有多弥足珍贵。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了。”
语气里全是疏离,目光如霜,他就像一座孤寂的冰雕,寒冷彻骨,失望绝顶。
田蕊欣眼角泛红,脸色苍白如纸,却还想抓住韩清泽的手,目光里是她一向擅长的示弱和可怜。
“你是杀人的刽子手,我也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自己,也更不会原谅你。”
“你滚!”
这最后一句话似乎咬碎了后槽牙说出口的,带着无尽的怒意。韩清泽紧抿着唇,眼眸森然,最后化为了无力。
田蕊欣早已经被韩清泽这个样子吓呆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韩清泽。
她眼睛噙着泪水,似乎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染着哭腔对着韩清泽嘶吼:
“韩清泽,我从小就喜欢你了,你知道的。”
“明明在西京时,我们那么要好,天天在一起。你爸妈甚至默认了,我就是韩家未来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你未来的的妻子!”
“可是为什么你来了青城一切就都变了,你喜欢上了那个姜宜,为了她甚至要和你的父母决裂,为了她你和我刻意保持距离。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吗?”
“我喜欢了你那么久,那么久,凭什么一个姜宜就要抢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我不甘,我愤怒,我伤心,我只是想得到你的心,我只是喜欢你,我有什么错!”
“姜宜有什么好?她有我漂亮吗?她成绩有我好吗?她能帮你实现你的目标吗?她有资源能帮你建立你心中的商业帝国吗?”
”她没有!我有!你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明明我才是那个能和你并肩的人!”
说到这里,田蕊欣几乎是泣不成声了。
韩清泽只冷冷的看着她。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家的公司被搞垮,我父母不得不常年留居国外处理生意,是谁的手笔。”
这句话如一道闷雷,正好劈在了田蕊欣的心上,让她感到惊慌失措。
此时蔓延开来的,是绝望。
原来韩清泽一直都知道,是她的爷爷田中正一直在暗地里打压韩家的产业。
只是为了控制韩清泽,让他不得不只为田氏集团做事。
韩清泽的能力,是任何人都不能忽视的,从小展现出来的天赋,是连在商战中拼杀了几十年的田中正都赞赏不已的。
田中正没法忘记,在一个韩家举办的慈善晚会上,小小的韩清泽展露出来的那样尖锐的锋芒,直击所有人的心脏。
这样的人才若不能为己所用,无异于埋下一颗必然会爆炸定时炸弹。
田中正很清楚这一点,于是早早地就布下了这盘棋,让韩清泽为田氏做事。正好田蕊欣喜欢他,何乐不为呢?
只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韩清泽成为了唯一的牺牲品。
不能随心所欲,只能被推着往前走,被控制,被束缚。
而他只能低头,不能反抗,压抑的活了这么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