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泽再来的时候,田蕊欣已经走了,走的时候她希望我能劝劝韩清泽,不要那么倔强,跟叔叔阿姨关系缓和一些。
他照常放下书包,手里拿着我最爱吃的学校门口那家小笼包。
“呐,给你买来了,你昨天说想吃的,我记着呢。”
看着手里热腾腾的小笼包,我的心却像是沉到了海底,高兴不起来。
他见我没有往日的应该有的兴奋,担忧地问我有没有不舒服,是不是哪里还难受。
我无力地摇摇头,说我现下还不饿。
他无奈地说:“那我们先抓紧复习吧。”,然后拿出今天学习的内容,坐在旁边准备给我讲今天测验的试卷。
“麻雀,你累吗?”
听到我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韩清泽以为我说的给我每天补课的事情,他看着我笑了笑,拿手中的笔轻轻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哥是谁啊,不就帮你补个课吗?怎么会累?”
“而且能天天见你,我很高兴啊。”
闻言我低下了头,心想他还在准备瞒我。我没有拆穿他,转而说医生说我我恢复的很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太好了,明天正好是周五,咱们可以一起去宠物乐园,把阿泽接回来。”
“我这几天每天放学都去看他,他看起来很想你,照顾它的阿姨说他情绪不是很好,喂什么都只吃一点,整日里趴在一角发呆。”
“好。”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想着一定要尽快把阿泽接回来,最好是一出院就去。
后天是韩清泽的十八岁生日,我问他家里有什么安排。
他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反而问我:“我和小宜一起过生日不好吗?”
“当然是好的,但我想你父母都在家,肯定也是希望和你一起过生日的,你一个人出来和我一起过生日他们会不会不开心。”
我试探着开口,还是希望韩清泽能把实情告诉我,我不想让他自己承受那么多痛苦却没人倾诉。
我知道韩清泽是怕我难过,不愿意跟我讲他现在的处境,可我也想替他分担。
可单刀直入的挑明会像一根刺一样掀开他最后一块遮羞布,伤了他的自尊,他不愿意,我也不愿意。
“他们很忙的,没时间给我过生日。”
我看着韩清泽的脸,他似乎在躲避着我的眼神,一直低着头看着试卷,不敢看我。
“好,那后天来我家,我和阿泽陪你过生日,好不好”
他听到我这样说笑着说好。又好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讲完试卷上的易错点后,他翻开书开始给我讲今天复习的内容,可那个化学定理我却怎么都不明白。
他耐心地给我讲了几次,我却还是有些不大明白,嘟囔着化学跟物理一样,都不是人学的。他笑着跟我说努力就好,然后看了一眼表,合上书看向了我,把书本和笔装进了书包里。
“怎么啦,嫌我太笨,不肯教我啦?”我的语气里有些落寞,我明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却还是开着玩笑希望他能留下来。
他背上书包后,揉了揉我的脑袋。
“不是的,我有事,得先走了。”
“什么事?”我还在追问,总是希望他能告诉我。
问出这句话的一瞬间,空气似乎凝固了,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他大概惊讶于我今天为什么这样刨根问底,平日里我一向很讲分寸,他不想说的话我绝对不会逼问,但还是没准备把事实和盘托出。
“小宜,乖点喽,哥真有事儿。”
说罢他便回了头,朝着门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干净修长,但也带着几分伤感。
“有事?什么事?去兼职吗?”
我终于忍不住了,看着他的背影怒吼道,彼时他一条腿已经跨出了病房门。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可以告诉我的!我能帮你的!”
我既委屈又心疼,明明连田蕊欣都知道他现在那么艰难,可他就是不肯给我透露一丝一毫,明明我可以帮他,我有钱的,他可以不用那么辛苦,我甚至怀疑,他有没有把我当做亲近的朋友。
他的身体一僵,定在了原地。
他就那样站着,身姿笔挺,宛若青松,我却觉得他承受了千万般本不该承受的重量,羸弱不堪,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了。
“我明天来接你出院,不要多想。”
他丢下这句话,没有回头,就大踏步地离开了,走的很急。
留下我一个人,泪湿眼眶。
我发微信消息问田蕊欣韩清泽现在住在哪里,她很快就回复了。
“在锦江华府三单元502号。”
我回复了一句好,就脱下病号服换上了便服,拿上手机偷偷溜出了医院。
“师傅,去锦江华府。”我上了提前在手机上打好的网约车,焦急地朝车窗外张望,然后给这些天照顾我的护工姐姐发了消息,说今天不用来了,我有点事出去一趟,拜托她不需要跟我爸打电话说我不在医院的事情。
医院离锦江华府有些距离,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
我下了车在手机上付了车费,顺便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准备进小区找韩清泽。
“站住,小姑娘,我们这要门禁卡才能进的哦,不能随便进入。”保卫室的保安爷爷见我在门外东张西望,走过来让我不要在这里挡着门。
“爷爷,我的朋友在这里住,能不能通融一下放我进去呀?”
“不能不能,我们有规定的,我们是要为业主的安全负责的,小姑娘要找人打个电话叫你朋友出来接你吧。”
我有些气恼自己这样蠢,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来到了韩清泽住的地方,却连门都进不去。
我只能坐在小区门口绿化带边上的石砖上,期望韩清泽还没回去,我就可以在这里见到他了。
眼看着天越来越暗,又刮起了一阵一阵地秋风,我后悔自己只穿了一件短袖就出来了,只能蜷缩着蹲在路灯下发抖,眼睛却还注视着小区大门。
我甚至有些怀疑韩清泽是不是已经回家了,可我刚刚发消息问过田蕊欣了,田蕊欣告诉我,他每天大概八点多才会回家的。
忽然一股温暖包围住了我,我察觉到有人给我披上了外套,转头站了起来。
果然是韩清泽,我庆幸自己没有放弃,高兴地朝着他笑,却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田蕊欣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吗?”
我感觉到我的鼻子好像堵住了,头也有些晕,闷闷地说了一声嗯。
“先回去再说,在这里等一定冻坏了吧。”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门禁卡,紧接着抓住了我的手。
触碰到的一瞬间,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手竟然这么凉,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姜宜,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没有接话,任由他把我带进了小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