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姜宜,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好不好。”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韩清泽的声音传来,我终于停止了漫长的哭泣,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诩坚强,却总要在这种事情上掉眼泪。
习惯不就好了,哭什么哭,这么矫情。
眼睛酸痛,我揉了揉,鼻子也有塞塞的,我好像有点难以呼吸。
头也很疼,像是快要裂开了,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霸占了我的身体,让我无法思考。
“麻雀,送我回家吧,我好难受。”我抽了抽鼻子,此刻我的头还在他的怀中。
他用手扶了扶我的背,说:
“好。”
早晨的阳光还带着和煦的意味,这会儿却有点刺眼了,我抬头尝试看看韩清泽是什么神色,阳光却刺的我眼睛更疼,险些流下泪来。
想看看他的想法只能作罢,我只能一直低着头走,没有开口说话。
好像很有默契一样,韩清泽也沉默着,只是跟着我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并不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哭的这么伤心。
我们走过一条一条的林荫道,好像走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阳光透过树叶撒下一圈圈的光晕,时不时就照在我和韩清泽的脸上。
眼睛好些的时候,我偷偷地看他,他被光照着的时候,好像在发光。
到了我家门口时,我却觉得时间可以再长一些的。
我并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不想一个人回去面对一个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气的房子。
还要面对一个破破碎碎的我。
是我已然破碎的灵魂。
是这样想的,却又涌上来我这样好矫情的感觉。
我总觉得我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很爱想的太多,听说很多艺术家大多带着这样很多点忧伤又细腻的思想,暂且就把自己看作什么艺术家,我就是自己的艺术品。
眼睛虽然好些,没有那么酸痛了。头还是有些闷疼,我轻微摇了摇,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一点。
我放下背上的背包,拉开拉链翻找家里的钥匙。
韩清泽不说话,也没有走,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我,看到我找的实在费力,他拎过我的背包,终于在一个夹层里找到了那一串钥匙。
“是这个,我来开。”
看见他找到了钥匙,我拿过来捏住了其中的一把贴着标记的钥匙,插入,旋转,开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我把钥匙又递给了韩清泽,想让他帮我装回到背包里,然后走进这个黑暗暗的家。
这不是家,这是让人窒息的牢笼,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是被抛弃的人,但这里也是我的栖身之所。
“麻雀,你进来吧,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你可以进来坐一会儿,喝点水。”
我抛下这句话,然后自顾自的朝着卧室走去。
我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我需要躺下,我的头很疼,伴着一阵想要呕吐的难受。
我发觉自己实在没力气走到卧室了,于是选择就近躺到了沙发上,阖上了眼睛。
胃也开始疼了,我倒吸一口凉气。
绞痛,浸沁着冷汗。
如置冰窖之中。
一双手覆盖在了我的太阳穴上,一下一下,安抚着要吞噬我的头疼。
那双手好像有魔法一样,法力就像春日小溪,潺潺流水通过指尖流入大脑。
我有力气睁开眼了。
韩清泽的脸就在我面前,他好像很惊讶我会突然睁眼,连忙背对我,手抚在了脸上,慌忙擦拭。
韩清泽好像哭了。
是因为我吗?
他的动作很快,再转头时,他眼角红红的,却笑嘻嘻的说:
“哥们可不轻易帮人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真的有,感觉好很多了。
但胃还是叫嚣着要把我处以绞刑。
于是我额头上的冷汗层出不穷。
他去了卫生间,弄了温热的毛巾,半跪在沙发旁,帮我擦着。
他注意到我的手极力的按着胃,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原来是胃疼。”
于是他放下毛巾,从他的书包里拿出来一个无糖面包,和我的胃药。
他确实说话算话,我的药一直在他的书包里,他每天都会监督我吃。
我不觉得这是在控制我了,相反,我开始喜欢,喜欢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先吃一点吧,吃完好喝药。”
我接过面包后,他热了开水,倒在杯子里等着它冷却。
“不烫了,喝药吧。”
他在一堆瓶瓶罐罐里翻找,拧开一个个小瓶子为我拿药。
这个一粒,这个两粒,这个一粒。
我的药要喝多少,他比我记得清楚,我的眼睛又湿润了。
他把药递给我,开水已经晾好了,此时不烫不凉,刚刚好。
和他的人一样,刚刚好,好的不像话。
喝了药后,我再次躺到了沙发上。我跟他说想走的话可以走,把门带上就好,然后就昏昏沉沉睡去。
但我其实不想让他走,我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