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些话一如既往地像霹雳一般在我耳边炸开的时候,我本以为我习惯了,可我还没。
心口的闷疼和哭肿的眼睛告诉我,不是所有事都能淡忘,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变得云淡风轻。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生你有什么用,你别以为你可以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对面打电话的人是我妈,她的歇斯底里像刀子插进我的心里,然后搅烂,在腐肉里再捅入一刀,再搅烂,言语不是利刃,却杀人于无形。
我有些呼吸困难,脑袋里像有一整个锣鼓队在激情演奏,我好想终止她歇斯底里的发言,却没有勇气按下挂断键。
她是我妈,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总是渴望她能多理解我,再多理解我一点,希望她爱我一点,再多爱我一点。
她是一个极其理想主义的女孩,说她是女孩,是因为她总是带有一股子带着傻气的天真。这并不是一个褒义词,她也不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公主。
相反,她出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从小她的父母便对她非打即骂,于是她选择在十七岁就飞出了那个在困着她的牢笼。
可她飞进了另一个牢笼。
当时的我爸还有些帅气,又是社会上混的一把好手,他很聪明,可他的聪明中带着狡黠。
这种特殊的气质大概很可以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和爱慕,至少我听过的关于他的艳史,可以拿来写好几本烂俗的爱情。
即使是这样,我妈还是义无反顾的扑向了这个男人。
她以为她离开了困住她的牢笼,可她飞向了另一个更加让她痛苦的牢笼。
用未婚先孕拴住的婚姻,会有好结果吗?
当然不会。她的任性让她彻底折断了翅膀画地为牢,此后的二十余年都活在后悔和痛苦之中。
我很难点评这种行为,因为以我的认知,我很难理解,但我并不能对她的人生有什么指手画脚的想法。
这场不过多久就会发生一次的唇枪舌战以她的:
“你长本事了,我不想理你了。”
结束了。
头疼的严重,生理反应让我有些反胃的难受,可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只是干呕了一阵,什么都吐不出来。
我察觉到我可能是病了。
我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不说一句话,不和任何人交流。
难过的时候我喜欢用我的身体完成一些精心的艺术创作,用心雕刻使其开出一朵朵刺眼的血花。
确实刺目,但我很放松。
对于我的这种行为,那个“女孩”的说法是“你别以为这样能博取我的同情,我告诉你,同样的方法用两遍就不管用了。”
没错,这样的艺术创作我在她面前进行过两次,第二次的时候,她如是说道,然后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她和我爸去办理了离婚手续,结束了这场让她失望至极的婚姻。
可我只是想放松,我有什么错呢?难道站在死亡的悬崖边摇摇欲坠,我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吗?
一如既往的,我砸碎了手边的玻璃杯,我似乎可以听见血肉被划烂的声音,就像乐符一个一个蹦出来,然后奏响生命的大乐章。
这样就能获得快乐了吧,我总需要一些路径来让我自己暂时忘掉一些东西,我应该可以忘掉。
可我忘不掉,那些声音还是在我的耳边回荡,我只能呜咽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暗了,我不想开灯,月光却非要透过窗照亮我,这该死的月光。
可我又期盼一点光亮,似乎那点光亮也可以给我的人生带来一点什么温暖,四周都是黑暗的话,我有些怕。
我只是一只困兽,在做笼中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