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嫣。”黑眼镜笑着介绍。
女人盈盈一笑，“哎呀，没想到，咱们队里还有个水灵的姑娘。”
宋筠颔首：“你好。我是宋筠。”
虽然知道从外表随意去揣测别人很不礼貌，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这妹子看起来很像画风乱入，跟盗墓没半毛钱关系。
不过，转念一想，能做这行的人，大都不是什么善茬。
她还是不要以貌取人好了。
陈嫣没久留，待了片刻便回去了。
宋筠看向黑眼镜，“跟我出来一下。”
说完，走了出去。
黑眼镜抬眉瞥了眼小哥，耸了耸肩，抬腿跟上去。
后者视线追随着两人远去，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
“哎，你俩有什么悄悄话不能在这说？”胖子在后面喊了句。
画风一转，漆黑的院子里站着两个人。
黑眼镜视力很好，在黑暗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宋筠脸上复杂的表情。
他啧了一声，摸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火光闪亮，他嗦了口烟，吐出烟雾。
“我今天在外面听到了一些流言。”她忽地开口。
黑眼镜哦了一声，脸上的嬉笑丝毫没有变化。
宋筠微微皱眉，这算什么反应。
他不应该好奇什么流言吗？
誒，看来想从他嘴里套话，是不可能了。
她想了想，“这蹚浑水非去不可吗？”
“放心。”黑眼镜拍拍她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道：“哑巴要是缺胳膊少腿，到时候我给你……”
“你少咒别人。倒霉的是谁还不一定呢。”宋筠直觉这后面不会是什么好话，直接打断了他。
看他那副欠欠的表情，她动手拍了下他胳膊。
他有些好笑，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轻声叹息道：“不要跟陈嫣走太近。”
“嗯？”
“她是陈皮阿四以前收的徒弟。”
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点渊源。宋筠惊讶，“这么说，你们很早就认识了？”
“小哥也认识她？”
他不可置否地扬了扬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算是默认了。
几年的时间，有美女相伴左右。张起灵，你可真潇洒啊。宋筠撇了撇嘴，旋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项计划是否很早就开始了？
如果真的跟黑眼镜说的那样，他们应该一直都在寻找这些瓷片的下落。这么大费周章地耗费人力物力，恐怕不只是为了倒腾冥器这么简单。
这里头说不定还有更有吸引力的东西。
宋筠心绪翻涌，面上却不动声色，哼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盗墓的，能有什么纯粹的好人。把人家祖宗挖出来，将陪葬品洗劫一空。这跟入室抢劫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死人不会说话而已。”
黑眼镜被她的语气逗笑了，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屁股用手指掐灭。
他隔着墨镜看了她一会儿，眼底情绪不明，“你说得对，瞎子我不是什么好人。”
宋筠被噎了一下，目光微闪。
确定他没有生气后，她微微一笑，“那我这种半吊子，比起你们这种亡命之徒，也算是个小恶人了。盗坟本来就是件不道德的事儿。不过，吴邪缺的德，可比咱们多多了。他去哪儿炸哪儿。”
黑眼镜听后低笑了一声，眉梢上挑，“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不会少这么多乐趣了。”
宋筠表情微怔，见他回了屋里，她挠了挠头，在外面站了片刻。
第二天，绿皮火车上多了一个人。小哥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半点情绪来，但宋筠总觉得他有点不高兴。
于是，随口说了句她跟吴邪一样，他不用管她。
他没做声，抿唇注视着她几秒，随后翻身躺进靠墙侧，闭眼假寐去了。
车厢很快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火车轧在铁轨上的“哐当哐当”声，像催眠曲一样听着就让人昏昏欲睡。
宋筠躺在上铺，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很快陷入的梦乡之中。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小哥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下铺是空的，旁边还乱摆着胖子的衣物。
宋筠低头瞧了眼，发现吴邪也不知道去哪了。
正想着，耳边便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你醒啦？下来吃泡面。”
她看过去，就见吴邪和胖子手上分别拿着两桶冒着热气的泡面，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人把泡面放在桌子上，吴邪从包里摸出几包小香肠和卤蛋，接着，眼巴巴地唤了声“小哥”。
几秒后，小哥翻身从床铺上下来，然后默不作声地穿过火车过道，往前面走。看样子应该是去洗手间了。
吴邪有些窘迫。本想着缓和一下气氛，现在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和闷油瓶一直僵着也不好。
他这副模样落在宋筠眼里，像是受了巨大的委屈。她嘻嘻笑道：“天真，你这样看起来好像失恋啊。”
吴邪一听，脸瞬间就黑了，“呸”了一声，“老子不喜欢男的。喜欢腿长胸大的美妞。”
他说完，感觉语气有点冲，又不好意思起来。
看着她含着笑意的眼睛，他摸了摸鼻尖，“你叫名字就叫名字，干嘛学胖子呀。”
“我就要这么叫，天真，天真，天真……”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吴邪认输，瞅了眼旁边吃泡面的胖子，“行了，你别跟叫魂似的。赶紧下来，不然待会儿我把你那份给胖子吃了。”
那可怎么行？宋筠立刻下了床，挤到桌边，问他心情有没有舒服点。
吴邪一愣，了然地笑了。刚才被她这么一闹，他心里确实舒坦了一些。这些天一直在想三叔和闷油瓶的事情，他心里就跟猫抓挠似的，很苦恼。
“谢谢。”
“一个人心里总藏着事，会憋疯的。得找个宣泄口。”她边吃泡面边道。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胖子高兴地笑了笑，想起昨晚，他好奇地问，“妹子，你跟那瞎子昨晚上说什么了？”
“说你坏话啊。”
“得，不问了。谁还没有个秘密？胖爷的秘密，你们也不知道……”
宋筠反问：“你说的秘密，是指你身上的肥膘每天增重几两吗？”
胖子哽住。
“哈哈哈……”吴邪发出杠铃般笑声。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有说有笑的几人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空气突然凝滞下来。
小哥抿了抿唇。
卧铺的空间本来就狭窄，靠窗边还摆了一张小桌子占着过道。
桌子紧挨着床铺两边。吴邪身体挪出去，让小哥靠着桌子坐。
“小哥，你坐里面。”
“……”小哥杵在中间，看了看他，又看向宋筠。
宋筠叫他让让，起身把桌上的垃圾和几个泡面桶收拾掉，然后走出包间。两人眼神交流不到一秒，连胖子都看出了问题。
“小哥，你俩咋回事？吵架了？”
吴邪也疑惑。
闷油瓶目光幽幽，没说话，那个表情已经是默认了。
“不是，你和天真闹别扭也就算了。怎么还和人家妹子……”胖子看着小哥，直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小哥，我跟你说啊，女人都是要哄的。多在她耳边说点好话，她就不生气了。以前假扮张秃的时候，你不是挺能说的嘛？怎么平时就哑巴了？”
“啧啧啧，还是人家瞎子上道，会泡妞，改天我一定要跟他取取经。”
吴邪发现闷油瓶下颌线绷直了些，赶紧给胖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少说点。
此时，过道走廊，有站着坐着的，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宋筠一出来，就看见不远处的黑眼镜。
那一抹黑太明显了。
他们隔开了一个包间，先前怕引人耳目，上车后就没聚在一块儿，也没聊几句。
想想，谨慎点也没错。
不排除这车厢有条子的可能。
男人坐在走廊的凳子上，坚毅的侧脸对着窗外，风吹着他的头发。
落日余光洒进来，在他鼻梁一侧和腮边落下了阴影。五官造型显得特别突出。
这家伙装什么忧郁呐。宋筠在心里吐槽。她上前瞟了眼窗外的风景，然后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他噗嗤一笑，歪过脸看她。
“我说我自己。”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