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后。
徐巧红蹲在角落里,浑身湿哒哒的往下流水,双眼空洞无神的望着竹床上与她四目相对的白承欢…
“想开点儿,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白承欢抿了抿嘴,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去安慰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又说道:“其实反过来想想也是好事,你就算投胎也不一定能投个啥好人家,万一投个猫猫狗狗的,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对吧?你看人这一辈子才活多少岁?你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我死了,你还在。也挺好的,对吧?”
徐巧红撇了撇嘴,又蹲在地上抱着双腿往墙角里缩了缩…
“我想的很开,谢谢你,碎嘴子。”
白承欢看她那副落魄伤心的样子,也不再与她做口舌之争,起身双手插兜冲她尴尬的笑了笑,去灶房找秦千岁了。
连着吃了几天的野菜团子,本来不愿意杀生的秦千岁实在见不得白承欢日益消瘦,狠狠心咬咬牙去了小树林里逮了几只兔子。
他一边不得不给白承欢做一顿荤汤补补身体,一边不得不顾及一下兔子的感受…
于是他满脸不忍的从指尖散了一丝让人可瞬间沉睡且失去感觉的药气,然后将阵地让给背着手悠哉悠哉前来的白承欢,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拿着刀,快准狠的将兔子头砍下来!
“放一边,做麻辣兔头。”白承欢将那血淋淋的东西用开水烫了烫拔了毛,又把毛扔一边洗了洗,打算存着给秦千岁的衣裳里面再充一些绒。随后将拔完毛的兔子放在砧板上剁吧剁吧,用开水焯了一遍,捞出来,撒了些盐巴去腥。
油也没了,白承欢挑了一块比较肥厚的兔子皮在烧的滚烫的锅底上蹭了蹭,那干巴巴的锅底顿时泛了一层油光…
秦千岁站在一旁把兔子肉涮洗干净,一边细致的淘洗着,一边暗戳戳的替兔子超度着…
“当鬼真是委屈你了。”白承欢勾着嘴角看着自己身旁做事小心翼翼的秦千岁,心里没来由的涌过一阵暖流,语气中带着些微的调侃和无尽的暧昧,幽幽问道:“肉闻着香不香?”
秦千岁愣了片刻,随后乖乖的嗯了一声。
“大千世界,人间的生存法则就是弱肉强食。”白承欢单手用铲子翻动着锅内的兔子肉,自言自语道:“咱们可以有菩萨心肠,但咱们做不了活菩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首先要做的就是先保全自己。”
“所以,”白承欢突然十分认真的看着正添柴火的秦千岁,喃喃道:“我不希望再看到你遍体鳞伤的样子,该善良的时候善良,该狠心的时候狠心,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那添柴的手突然一顿,秦千岁愣愣的与他四目相对,久久说不出话来…
*
徐巧红半夜十二点趁着阴气最强的时候,偷偷溜进了九竹小区。
她现在是一具没有实体的游魂,碰不了人间的实物,正愁着怎么去把她那3000多块钱从马桶储水池中拿出来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一个胆大到不要命的小偷在她家门口鬼鬼祟祟
的左看右看!确保没人之后,这才赶紧拿着铁丝把门给捅开溜了进去…
那小偷一看就是惯犯,手上戴了个橡胶手套,脚上套了两层鞋套,头上也套了个头套。
身高大约一米七三左右,穿了个宽大的黑色雨衣,脚上一双套了两层鞋套的黑色雨靴。身前背了一个黑色的束口袋,偷偷摸摸的溜进了空无一人的屋子里…
这肯定是白天已经打听过情况,看着门外拉起的警戒线,以及打听到对门和楼底下几户人家因为害怕暂时都住到了别的地方。深知屋里已经没人了,死的死,伤的伤,这才决定来顺手捡个漏。否则,没几个胆子大的敢半夜去闯死人屋。
这还真就让徐巧红给碰上一个。
秦千岁曾跟她说过,不可伤人、不可轻易上人身、不可吓唬人、不可作恶、不可为非作歹。
总而言之,她总结成一句话: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可眼下这个人又不是什么好人,自己上了他的身,借着他的身子去把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然后再把他迷晕到这间屋子门口,等明天一早J察一来,又是一个白捡的三等功。
这哪是作恶啊?这明明是好人好事见义勇为啊!
徐巧红为自己的想法疯狂点了个赞…
第二天一早。
白承欢坐在里屋的竹床上盯着地面那三十多张红爷爷,和几个金灿灿的项链首饰发起了洋呆。
“喂!我可没有干坏事啊!”徐巧红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秦千岁的神情。仿佛那人只要一皱眉,下一秒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一样,语气巴结讨好道:“我就看你们睡觉连个被子都没有,半夜里你老婆睡觉不老实,对你动手动脚,也没个东西遮遮,就那两件羽绒服,你还都盖到他的身上,我怕你冻着啊千岁大大…”
“我早就说过,事情处理完之后,我那3000多块钱的遗产都是你们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徐巧红说话算话!我又没动其他东西,只是把我自己的东西拿回来了。”说着,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颤抖道:“跟他结婚这么多年了,到了连个全尸都没落着,我就拿了这点东西回来,总不算过分吧…”
秦千岁刚想要说什么,白承欢眼疾手快,迅速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冲徐巧红比了个大拇指,狠狠点了点头:“合理合法!顺便还为社会做了点贡献!青春是无价的,你那前任婆婆前任老公给你当牛做马都补偿不了你受的那些苦、遭的那些罪!徐女士,我挺你!你是一个勇敢善良的女性,我明天就给你刻一个墓碑!再给你写一个墓志铭!”
他使劲儿朝秦千岁眨了眨眼睛,看着男人的话彻底被自己给堵了回去,这才放下心来将手松开。
“你今后有何打算?”秦千岁浅浅问了一声。
徐巧红缩在墙角的阴暗中,大肚子已经消失不见,浑身湿漉漉的,漆黑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只听见她语气极其认真,且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反问道:“我能跟着你们吗?头一回做鬼,不找个人附身也见不了太阳,成天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我觉得好没有意思。”顿了顿,突然撩开头发,双眼放光道:“跟着你俩,我还能磕磕糖!一想到这,我突然感觉有意思多了!”
白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