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江大桥的桥面上,除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汽车,两边的栅栏旁则是空无一人。
被疏散到远处的人群见看不到热闹,都开始自讨没趣的自行离开…
天色渐晚,寒风彻骨,人烟稀少。
白承欢孤零零的站在离桥面200多米处的边道上呆呆的往江面看去,那沉沉的雾霾遮住了他的视线,
却遮不住他等待秦千岁的那颗焦灼的心。
“菽水,你跟着你主人去吧,你去护着他…”白承欢一个人直愣愣的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
路灯下的影子逐渐拉长,紧紧的和白承欢如影随形,不可分割。
“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他怎么还没回来呢?”白承欢心急如焚,却始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路灯底下,尽管已经冻的浑身发抖,却还是不肯蹲下歇息一会儿。
“你去找找他吧菽水。”白承欢扭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影子,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那影子借着路灯显得黑压压一片,没有表情,也没有脸,不会像人一样与他交谈。
白承欢失望过后,刚打算迈开步子冲过去找人,没想到身后的影子竟然开口说话了…
“你最好乖乖待在这里,莫去给他添乱。”
那声音同样娓娓动听,如潺潺流水一般激荡人心…
但不同的是,秦千岁的声音温和细腻,每一腔每一调都写满了柔情与平静。清冷且婉转,悠扬如徐风,浪漫且深情。
菽水的声音实在与他大相径庭,虽同样满腹磁性,但那低沉的沙哑声就像是一头一直藏在暗处磨着利爪,且满腹阴霾的恶鬼,总是在你浑然不知的时候,出其不意给你最致命的一击!
危险而迷人,荒唐且深沉。
那其中夹杂着的情绪复杂万分,如同一个居高上位者,对世间万物的藐视,不屑。浑然天成的霸主气息,像是越过用血流成的河、走过用骨堆成的路、吸着不计其数的精魂,方才独登高处。
那强大的气场让白承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后背发麻,心里踌躇不安。
“这些个蛇虫鼠蚁于他而言,不值一提。何时用得着你这个凡夫俗子来担心?”菽水像是有些烦闷,顿了顿,又道:“你若累了,就乖乖蹲下!我渡你一丝气暖着身子,若无大事,你莫要再唤我出来!扰我清净!”
白承欢站在原地,歪着脑袋愣了老半天…
他一句话还没说呢,就让人给怼成了这个样子! 说好的使命呢?不是以他马首是瞻,护他白承欢一生周全吗?
按说自己才是他的顶头上司吧?!这哪是给他白承欢找了个护卫啊?这明明是给他找了个老祖宗!!!
“喂,”白承欢气的直想笑,不过一听菽水那么说,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适当的落了一下。语气顿时拽道:“我麻烦你搞搞清楚好不好?你的主子是秦千岁!秦千岁是谁?”白承欢仰着脑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字一顿道:“那是我内人!!!”
“所以说呢…”
“等量代换,我就是你半个主子!”
“谁这么跟主子说话呀?我们家千岁身上的知书达理,温婉可人,你是一点都没学会!”
“会说话了,了不得了?你有本事你蹦起来打我呀!!!”
啪的一声!
白承欢捂着脑袋瓜子蹲在地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菽水你…你你你…你弑主!”
“下次再敢这般同我说话,我便在你脑袋上剜个洞,将你的脑髓全部都吸入肚中。”菽水冷笑了一声,那拉长的影子逐渐变回原样,声音鬼魅道:“我自会护着你,但绝不可能同他那般事事迁就着你!你若乖乖听话,我便保你平安无事。你若目无尊卑,我便替他好好调教调教你!”
白承欢一听,顿时后脊梁挺的邦邦直!他就像一只野猫,你要是顺着毛捋,他会乖巧的窝在原地冲你甜甜的喵个一声。你要是逆着毛捋,他先是不动声色的死死瞪着你,然后在你来不及防备的时候猛地冲上来狠狠撕咬你一口!
爱我者,醉生梦死。凶我者,必须得死!
白承欢快速扭过身子,瞪着眼睛啊的一嗓子就猛地趴在地上!死死的用自己的身子压住地面,不停用手捶打着地面上那黑压压的影子,嘴里还不停叫嚣着:“死!给老子死!你就算已经死过了还得死!老子今天压死你!压的你翻不了身!捶死你!捶的你鼻青脸肿!弑主大罪!放到古代,你就要被浸猪笼!还踏马调教我,你想怎么调教我啊?!给你整个小皮鞭呗?要不我上网上给你整几套道具!来你让我看看你要怎么调教我!来啊!来啊!!!!”
秦千岁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他的承欢跟个大傻子一样趴在地面上,冲地上那黑压压的影子张牙舞爪的低吼着,脏兮兮的拳头不停的落下,两条腿扑腾着,肚子死死的压着地面,仿佛势必要压死什么人一样…
周遭站了几个看热闹的,都以为白承欢脑子有毛病,也没谁敢上去拦一拦,生怕自己连带着遭殃,到最后还没地方说理。
秦千岁微微蹙了蹙眉,将手中那一支梅花塞进了袖口中,微微一回头,那凌厉的眼神突然由黑变红,带着强大的气场,顿时将围观的零零散散给逼退的一干二净…
围观的三四个人扭着头走的七零八散,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管不住腿,就是刹那间觉得没意思了,想赶紧回家睡个大觉。
路上此刻更加寂寥了,桥下的动静早已经被收拾的一干二净,路上行人也寥寥无几,透着满天的雾霾,可见度低的可怜。
“菽水!莫欺负他!”秦千岁大手一挥,那地上黑压压的影子突然消失不见,继而代替的是一个可以直立行走的黑影…
白承欢趴在地面上看着刚才还跟自己对着杠的黑团突然不见了踪影,再一听到秦千岁的声音,顿时想也不想的从地上窜了起来,也顾不上自己身上有多脏了,更顾不上这条路上有没有别的人,就这么直直的撞入秦千岁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胸膛,沉默了好久…
菽水站在一旁双手环抱身前,身子倚靠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嘴里渍渍渍的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那副没来得及收回的逗弄,哑着声音冲秦千岁说道:“你这小娘子的性子太烈,需得好好打磨一番,不然今后必定要骑到你的头上!”
白承欢抱着秦千岁的手又紧了紧,突然抬起那脏兮兮的脸蛋,双眼通红,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声音软软道:“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出个什么事,我直接一头扎进江里陪你一起死!”
秦千岁眼神温柔的似乎要溢出茵茵秋水,他伸手轻轻地擦拭着白承欢脸蛋上那些浮灰,语气温婉平和,道:“我已将那女鬼处理妥当,途中又遇了些变故,这才回来的慢了些。”
“菽水欺负你了?”秦千岁冷冷的扫了一眼一旁看热闹的黑影,语气突然十分清冷道:“他不会伤你,只是性子顽劣,你日后多加管教,定有能教好的那天…”
“我???”白承欢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顿时咬牙切齿道:“我还管教他?他踏马刚才还要调教我呢!!!还不会伤我?”白承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子,气的头顶上那根呆毛又立起来,狠狠的跺了一下脚之后,恨恨道:“他!刚!才!给!了!我!一!个!脑!瓜!儿!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