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烟稀少,直到走到大路上也没能见上一个人,两人的十指相扣,在马路边缘意犹未尽的一分为二…
自从这层窗户纸捅破之后,白承欢算是彻底放飞了自我。他一改平日里那副正儿八经的正人君子模样,吊儿郎当又厚脸皮的,只要瞅准时机,就必定要去占一会儿秦千岁的便宜。
当然了,这种事情没办法说。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白承欢站在大马路边缘,迷茫的看着这匆匆碌碌的城市,刚才的嬉皮笑脸顿时被一阵心酸所碾压。
“以后我就跟你混了。”白承欢歪着脑袋冲秦千岁挑了下眉,“咱们第一步先干嘛啊?当家的~”
秦千岁被他那所谓的称呼给逗的无奈展颜而笑,他紧紧注视着白承欢的眼睛,眸子中也不再刻意藏着那份爱意,伴着连绵不断的柔情,声如凤鸣鸟吟,缓缓而道:“寻一处人多的地界,坐着静观其变便好。”
*
天桥底下。
一高一矮,风格截然相反的两个男人,一个挺直腰身单手反着抵在后腰上,黑长的头发,松松散散的挽了一个慵懒的发髻,额前散了两缕青丝,映衬在那张温婉如玉的面容上,显得整个人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他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色斜襟连衫,款式简单朴素,乍一看,有些古时候说书先生行头的味道,但不同的是,这身行头穿在他的身上,虽朴素的上不了台面,但整个人立在那风中,温文尔雅,美如冠玉,就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而另一个。
一会儿吐着舌头、一会儿啃着手指甲、一会儿踢腾踢腾地上的碎石子儿、一会东看看西看看,顶着腮帮子张张嘴,又合上。
一会儿对上川流不息的目光,就开始假装自己特别忙,然后故作镇定的哼着小曲儿蹲在地上,用石子儿比划来比划去,一会儿排成个一字、一会儿排成个大字,总之就是不把脑袋抬起来,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好一个静观其变。
原来就踏马蹲在天桥底下给人家算卦…
白承欢敢怒不敢言,毕竟昨天才占了人家便宜,他怎么着也得做做样子,好好支持一下。等到最后要实在不行了,他再问问那家餐馆还吃不吃回头草…
眼下,他一定要无条件举起双手,大力支持秦千岁的任何选择!哪怕就是站在这大桥底下让人家当猴儿看,那也得一声不吭的忍下去…
毕竟秦千岁现在是他的人了,他得宠着啊。
“兄弟,Cospy吗?这cos的谁?颜值真的超耐打!我认识的有圈子,玩不玩儿?”
白承欢寻着声音,慢慢抬起脑袋瓜子,冲着那骑电车的黄毛小伙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那黄毛小伙一看他抬头,顿时咦了一声!惊喜道:“果然颜值高的都跟长得好看的一块玩儿,你俩身高差加上这反差感特别明显的帅脸,进了圈子还不得原地称神啊!玩儿么?我认识的有人!”
白承欢蹲在地上一前一后晃悠着身子,绷着嘴歪着头打量了一番纹丝不动的秦千岁,看着他脸上那副清冷与排斥,实在不敢想象他穿上cos服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留步!”
秦千岁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算是把白承欢那乱七八糟的脑补画面给吓的一干二净。
黄毛小伙顺着秦千岁的目光,看见了自己身后挂着黑幽幽大眼袋的那个老女人…
那女人看起来50来岁,烫着一头短短的大卷发,穿着一身紫色绣花的羽绒服,徒步且漫无目的行走着…
他还没来得及感叹一下秦千岁这副好嗓子,就被秦千岁接下来的一番话给震的瞠目结舌…
“近日是否觉得双肩沉重,头皮生痛?一睡便好似有人压着,整日浑浑噩噩,浑身疲惫不堪…”
那黄毛小子愣了愣,低着脑袋冲看起来还算正常的白承欢小声问道:“哥们儿,你旁边这位说的是cos词啊还是…”
“我俩算命的。”白承欢虽然尴尬的脚趾头抠地,但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边用手把玩着两个碎石子,一边淡然自若的回应他。
黄毛小子唏嘘了一声,嘴里说了句可惜了,拧了拧车把,扬长而去…
那个被喊住的黑眼圈大妈双目无神的站在原地左右打摆,她佝偻着腰,低着头,活像被什么东西给吸了精气一样,整个人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跟个提线傀儡似的,指哪走哪。
有几个行人看热闹,也停下了脚步。有的骑着电动车,直接双手放在车把上,将头抵上去,两腿落地,已经摆好一副吃瓜的架势。
有的徒步行走,直接原地停了步子。几个年轻的蹲在一侧,仰着头上下打量着秦千岁这一身标新立异的穿着打扮。几个年纪大的双手背在身后,伸着脑袋,支棱着耳朵,势必要将两个人的对话,一个字不落的都听进去…
白承欢尬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蹲在地上死埋着头,他偷偷打量了一眼秦千岁那立如青松的身子,心里纳了老闷儿了…
平常还没说个一句两句,立马就脸红害臊,这怎么围了这么一大群人,还能不脸红不心跳说话不结巴的跟人家唠上了呢?
该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
白承欢咦了一声!甩了甩脑袋,将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给碾压了下去…
“妈,妈你去哪?!!!”
嘿,热闹又来了。
一个骑着踏板摩托的年轻男人一脸焦急地跟在黑眼圈大妈身后,将头盔上的挡风镜往上一推,一脸青灰的伸手扯住他妈的衣袖,语气里满是关心和责备,带着哭腔问道:“你又要闹哪样啊妈,一会儿没看住你又跑了!巧红已经跟我离婚了,净身出户的,你当时给她买的三金我也要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好端端的,你又跑什么,我还要上班呢,快跟我回去吧!”
那大妈双目空洞的摇了摇头,朝她身后的男人摆了摆手,就是绷着嘴不说话。
秦千岁冷着脸朝她身上斜了一眼,目光凛冽的与她脖子上跨坐着的大肚子女鬼四目相对,那毫无感情的眸子中,突然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你走罢,我不救你。”
秦千岁往后退了一步,继续将目光放到其他人身上…
白承欢蹲在地上听的一脸懵逼,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像是看出了门道,一个劲儿的询问着:“咋了?是没救了?你算出来啥了?”
秦千岁黑着脸深深地望了那个老女人一眼,语气冷淡道:“你至多只能活三日,若不赎罪,定会殃及子孙后代生生世世。”
老女人的儿子一听,顿时将头盔卸了下来,捋着袖子要过来找秦千岁的事儿!
“你个臭算命的胡说八道什么?为了挣几个臭钱都开始干缺德事了是吧?!连个摊子都没有,毛还没长齐呢!就学人家在这里算命看相!你知道八字是什么意思?你懂风水吗?人的属性有几种,你分得清吗?手上的纹路都代表什么意思,你知道吗?人的面相都有什么讲究?你但凡能说出个一二,今天这顿打,你就不用挨了!”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天桥底下直接拥挤了起来,堵车堵到后面的喇叭声连绵不断,夹杂着咒骂声、寻问声、辱骂声、催促声,声声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