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王朝最南边,有一片一望无际的山脉,被人称为祁连山脉,里面物产丰富,但是因为毒蛇猛兽遍地,又经常有南边蛮人从此处进入大汉劫掠,所以人烟稀少。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许多走投无路的逃犯,叛军以及活不下去的人都进入了里面,久而久之,形成了各种山寨。
他们或下山劫掠,或相互攻伐,或自给自足,从宣帝的爷爷继位以来到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保持了近百年。
几十年前,宣帝父亲御驾亲征,和蛮人在山的另一边交战,因为补给问题,于是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在山脚下几十里处修建了一座小城,吸引了不少流民。
几十年过去,祁连山脉周边也形成了许多村落,其中一个名叫桃源村。
桃源村中,一间破烂的木屋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给一位孩童把脉。
这孩童约摸七八岁,脸色惨白,浑身破破烂烂,看起来像是从山上滚了下来。
屋里除了俩人还有一个老人,一席破旧的青衫,看起来像个读书人。
“唉!”
大夫叹了一口气,无奈摇头,“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了,要是这孩子今天还没有醒,那……”说着又叹了口气。
虽然大夫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青衫老人知道他的意思。
大夫姓李,青衫老人也姓李,可以说在桃源村,超过八成的男人都姓李。
老人叫李浩然,床上的孩子是老人的孙女上山采野菜时发现的,出于好心叫同村的人把他带了回来。
“嫣儿,药熬好了吗?熬好了端进来。”李浩然冲着外面喊道。
“来了,爷爷。”
不一会儿,一个看起来约十岁的小姑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走了进来。
小姑娘长相清秀,可惜由于长期营养不良有些面黄肌瘦,不过还是能看出底子很好。
老大夫接过汤药,小心翼翼的喂给了床上的孩子,这碗药可是这孩子醒过来的最后希望。
赵昊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住在一个大庄园里,每天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日子别提有多舒坦了。
可是很快梦境就变了,空旷的大马路上,一个小孩正过马路,突然一辆失控的汽车冲了出来,正在散步的赵昊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然后他就飞了起来,唯一庆幸的是孩子被他推开了。
很快赵昊被惊醒,这不是梦!他想起来了,他为了救人被车撞飞了。
刚想惊呼,可是声音到了嘴里却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他感觉浑身都疼,不过赵昊也没有太在意,都被车撞飞了,不疼才该害怕了。
不过这样疼下去也不是办法,“医,医生。”
话一出口赵昊就感觉到了不对,声音怎么听起来像小孩子的?不过他也没细想,以为是伤到了嗓子。
直到他费力的睁开眼,看着这破旧的木屋,才意识到了不对。
脑子里像一团浆糊,刚想挣扎着起身浑身一疼又昏了过去。
村子里一群孩子在空地上嬉戏,空地旁边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幼童,身材消瘦,脸色苍白,看上去大病初愈。
赵昊盯着空地上玩耍的小孩,眼睛是在那个方向,但是你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出他双目无神,明显在魂游天外。
三天前李嫣儿进山采野菜,将这个昏迷在山脚下的孩子带了回来,那时他身上到处都是伤,一看就是从山上滚了下来,还好身上的伤都不致命,唯一严重的是脑袋被石头嗑了一下,当时都以为救不活了。
幸好赵昊命大,被发现得及时,村里李大夫又医术高超,将其救了回来。
在经过几天时间的休养后赵昊已经能勉强活动,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坐在空地上发呆,当然这是外人眼中的他。
实际上赵昊是在思考以后的路,他根本没有一丁点儿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如果非要说他记得什么,那就只有梦里的事了。
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他就意识到他穿越了,通过旁敲侧击李嫣儿那个小丫头他知道了现在他在桃源村,位于祁连山脉脚下的一个小村庄,附近唯一的县城名为祁县,是几十年前修建的,当今朝廷国号为汉,已经有两千多年历史了,其他的他啥也不知道。
没办法,他只能从小女孩那里打听消息,李爷爷一看就人老成精,他怕被发现什么,不说把自己当成妖怪,就是给自己当成山中土匪的暗子,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啊,所以他现在是一个只知道自己叫赵昊的失忆小孩儿。
李爷爷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通过询问李爷爷他对比发现这里不符合任何一个古代封建王朝,更让他苦恼的是这几天晚上做的梦。
不过他有一个推测,那些梦是这具身体潜意识里的场景,也就是说那是真实的,结合脖子上那块刻有赵字的暖玉,让他知道这一世他也姓赵,应该出生于一个大富之家,毕竟古代玉可不是一般人能佩戴的,更何况这块玉品质不一般。
当然不管他之前身份如何,现在他叫赵昊,桃源村一个普通孩童。
既然想不明白,不如装糊涂,于是他也就安心地呆在这个小小的村落当中,一直持续了半年。
直到这一天,赵昊因为弄哭了村里李屠夫家的小屁孩,躲在村长家院子里,不小心偷听到了村长和村中宿老谈话,从这一天开始,命运的齿轮发生转动。
村子东面,一座较大的木屋内,现任村长的李铁柱和四位老人正在议事,五人都是一脸愁容,显然是村内遇到什么难题。
一个灰布老人,满头都是白发,只见他满面愁容的说道:“村长,县尉已经给我们各村子传话,今年的税收再加三成,说是要剿匪!可是年年剿匪,土匪反而越加猖狂,近几年更是要求我们上供,如果交完了税,黑风寨的供奉怎么办?土匪可不会和我们讲道理,一旦交不上去,他们是会屠村的。”
旁边一个老者心有戚戚的接话:“去年不远的王家村就是因为村长儿子在县里当上了百夫长,以为有了靠山,拒绝交供奉,结果被黑风寨的人连夜突袭,整个村子没一个活口,就连他们村长的脑袋都被人送到了县里。
可哪怕是这样,县里也拿黑风寨没办法,现在说加税剿匪,这是把我们当傻子吗?”
官府每年都组织剿匪,但是收效甚微。毕竟人少人家完全不怕,人多你当黑风寨没靠山吗?早提前收到消息跑路了,等你官兵一退,土匪又回来了。
主要原因是祁连山大部分山寨都会给祁连山寨上贡,以求官府围剿时有一条活路。
至于说消灭祁连山寨?人家本身有上万人,寨子地处险要,易守难攻,更不用说有传闻祁连山寨背后有朝廷的大人物撑腰,空穴不来风,虽然只是传闻,但是剿匪没有一次成功,谁也不会认为这传闻是假的。
“村长,今年冬天,村子里怕是会冻死,饿死很多人的。”一个老人悲伤的说道,这是李铁柱的大伯。
“我知道,但是没办法,交不上税咱们可以去做劳役,可是黑风寨的不给村子就完了啊。”李铁柱满是伤心的说道。
祁连山脉周围很少有良田,所以其周边的村子都是以半狩猎半耕种来维持生计,虽然桃源村不是很大,但是男女老少加起来也有近五百人,每年的产出加上打猎,也仅仅够村民勉强吃饱,更别说再上缴税粮和进供了。
李铁柱沉默了一会才道:“这样吧,咱们组织一个狩猎队,一家出一个劳动力,趁着还没有入冬去山里一趟。”
这时一个老者站起来说道:“村长,目前村子里的壮丁已经抽掉两百人去县里参军,若再每家出一个劳动力参加狩猎,咱们村的防护力量就很薄弱了,若是有流寇来袭,恐怕难以应付啊。”说话的是村长四叔李武。
没错,你不要以为官府收税了就会保一方平安,实际上百姓不仅仅只是受土匪威胁,其实土匪还好说,毕竟他们根基在这儿,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杀鸡取卵,讲究的是细水长流。
但是流寇就不一样了,他们有的是流民,有的是敌国败军,也有的是战场逃兵,这些人一旦你防不住,可是有灭村的风险的。
“咱们所处的位置离县城不远,有剩下的护卫力量,应付一般的流寇应该够了。进山狩猎要不了多少天,让村里的人咬牙坚持一下,先想办法度过这个冬天。”
李铁柱虽然心里沉甸甸的,但是他是村长,他得坚持住,所以哪怕他心里也很担心面上也得保持沉稳。
叹了口气,李武无奈道:“也只能这样了,我再跟征粮官兵说一说,看能不能缓几天,老三,你也去安排一下狩猎的人选吧,尽量先选有兄弟有孩子的,不够再抽掉那些家中独苗和主要劳力,毕竟狩猎也有危险。”
李铁柱看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摆了摆手道:“大家尽快安排,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