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觉寺里一处僻静的客院。
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干净整洁,南面的墙边一株高大的女贞树,一树的绿叶葱葱郁郁。
墙角开着几株不知名野花,使得沐浴在佛香中的小院子有种静谧的美好。
镇宁侯夫人婆媳两人,走到院子的正厅坐下。
就有那先过来打点起居的丫鬟奉上清茶。
走了一路又是爬山又是拜佛的,确实又累又渴。
喝过茶后总算恢复些精神了。
镇宁侯夫人这才拿起那木盒打开,只见里里面放着一串乌檀木的珠子。
许是日常被人拿在手上把玩过的,每一颗珠子都闪着温润的光泽,隐约还闻到淡淡的香火味。
只一眼就叫人知道这是好东西。
镇宁侯世子夫人见到珠子也发出赞叹:“母亲,这可是好东西,一看就是哪位高僧随身携带,日日闻着佛音沐着佛香的。
真真是可遇不可求的。”
镇宁侯夫人点头赞同:“确实是可遇不可求的,本就是来给娘娘求护身符的,却得方丈相赠此等珍贵之物。
说不得是有什么造化在里面,也许我们所求能成功也未可知。”
说完婆媳俩相视一笑。
镇宁侯世子夫人心情大好。
站起来说:“母亲且去里间休息片刻,儿媳去厨房那边看看素斋吧。”
镇宁侯夫人却说:”你也去休息休息吧,一路跟着我奔波也辛苦你了。
让身边的丫鬟婆子跑一趟就行了,哪里就需要你亲自去了。
不拘什么菜色一样来上一些,分量足够就行。
让这些丫鬟婆子,护卫家丁出来跟我们跑这一趟,也都尝尝这大觉寺的素斋。”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听到,都面露喜色。
京中哪个不知大觉寺的素斋是鼎鼎有名的美味,今日托主子的福,她们也有口福了。
镇宁侯世子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走过来扶着她坐下。
“主子,你就听夫人的话好好歇着吧,有我们这一屋子的奴婢在,吃顿饭的事情哪里就需要你二位夫人操心了。
这要叫世子爷知道了,还不得把我们都拖去发卖了。”
说完还双手叉腰,学着镇宁侯世子的声音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拉去发卖了。
卖几两银子 还能给边关的将士添几件过冬的棉衣。”
“在世子爷的眼里,不中用的奴婢还不如两件棉衣实在。”
一屋子丫鬟婆子都捂着嘴笑。镇宁侯夫人笑的都直不起腰来。
镇宁侯世子夫人笑着说:“你个促狭鬼,你就编排你家世子爷吧,等你家世子爷回来知道了,一生气真要发卖了你,看你怕不怕。”
那大丫鬟吓得赶紧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下次再也不敢拿世子爷来逗你开心了。”
说完又向满屋子的丫鬟婆子拱手作揖:“求各位妈妈姐姐帮我保密,千万别叫世子爷知道了。”
镇宁侯夫人身边的曲嬷嬷笑着走过来说:“好了,越说越没正行了,主子们还等着用午饭呢。
你同我一道再叫两个小丫头,和护卫小哥一起去前头厨房把饭菜买来吧。”
那丫鬟忙答道:“好嘞,曲嬷嬷,这就来了。”
说完行了个礼,就风风火火地跟着曲嬷嬷走了。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曲嬷嬷就带着几个丫鬟护卫,拎着几个大食盒回来了。
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各式各样的菜色。
素鸡、素鸭、素肉、素鲍鱼、素罗汉、素山珍、素什锦……
主食有粳米粥和小花卷。
镇宁侯夫人每样菜留了一份,并两小碗粳米粥和一碟子小花卷。
其余的都分给丫鬟婆子和护卫们了。
“你们也不用伺候了,都下去用饭吧。出门在外也没有别的人在,没有府里那么多的讲究,有事我自会叫你们。”
众人谢过主子之后,就去一旁的西厢房用饭了。
镇宁侯府的主子们,对待下人一向宽和。
只要忠心并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不偷奸耍滑,主子们从来不吝给她们几分体面。
各种年节的赏赐也丰厚。
侯府都是正经主子,没有什么姨娘小妾,也就没有后院的争风吃醋。
在这种风气之下,也没有哪个不要命的丫鬟想着爬床上位的。
真要有那个心,也怕没那个命享受。
丫鬟婆子们,也就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伺候好主子的生活起居就行。
不必像其他高门大户的丫鬟。
除了伺候主子生活起居,还要帮主子出谋划策、争风吃醋、下药陷害,出了纰漏还要帮主子背锅。
那真是拿着奴婢的月钱,干着谋臣暗卫的工作。
一不小心就要挨板子丢命的。
所以不光镇宁侯府的夫人们,令京城的贵妇们羡慕。
就是镇宁侯府的奴婢,也是一直令京城的那些高门大户的奴婢们羡慕的。
用好午饭后,婆媳二人在丫鬟们的服侍小漱完口,洗好手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一进房间,镇宁侯夫人就吩咐曲嬷嬷守在外间,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
拿出只装着人参的锦盒,放进包袱拎着。
从衣领里翻出一个无声的哨子吹了两下,一位女暗卫出现在室内。
“绿芜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走吧。”
话音刚落,绿芜就带着镇宁侯夫人闪身从后窗出去了。
一路躲闪直奔玉华峰的另一侧。
到了一座宅院的门前,镇宁侯夫人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髻。看看四周。
“这周围有其他人吗?”
“夫人放心,其他人已经被暗卫组的人调开了。”
说话间快速从一个小包袱里拿出一身衣裙。
穿好上衣系好裙子,又在脸上捣鼓几下,三下两下就从一名暗卫,变成了一个丫鬟。
收好东西,绿芜就走上去敲门。
等了好半晌,才有人前来开门 ,是个一身灰色僧袍的丫鬟。
“请问夫人有何事,我们这里不接待外客,上香请去大觉寺。”
镇宁侯夫人直接自报家门:“京城镇宁侯夫人杜氏请见太子妃。”
那丫鬟思忖了片刻:“请夫人稍等片刻,我去问问我家主子。”说完就关上门。
等了一盏茶的时候,那丫鬟又来了:“夫人抱歉,我家主子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京城的一切都已与她无关,夫人还请回吧。”
说着就要关门,绿芜迅速伸手撑着门。
“劳烦你在跑一趟,就跟你主子说事关……。”镇宁侯夫人贴近那丫鬟耳边。
那丫鬟听完睁大一双眼睛,颇为惊吓的样子。然后又跌跌撞撞地往内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