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缺钱的话,不如问问宁先生怎么办?”
江洋在旁边的提醒并没得到江宴的认同,反而让江宴斜了他一眼。
倒不是江宴不信任宁先生,相反,他知道他开口的话,宁先生必定会全力支持,说不定还会自掏腰包,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
他就算再信任宁先生,也不能总是依靠宁先生给他解决麻烦。
他想要与宁先生并肩作战,站在高处,而不是一直受人庇护给人添麻烦。
否则,他这个官不当也罢。
只不过他所擅长的确实不是如何增加府衙收入,再去让那些富商们掏腰包,更加不现实。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缩减养马养兵的成本,把它列入屯兵屯田之中?
也不行。
只怕屯兵屯田试点的成果因此被影响,朝堂上的反对声更高。
就在江宴一筹莫展之际,有个衙役骑快马从城里赶来,手里挥舞着一封信。
“知府大人,有你的信,是宁三公子写的!驿站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谁?
江宴一时间没有听清楚,到底是宁三公子还是宁五公子。
转念一想,要是宁先生的话,如今金陵城人人尊称他为先生或诗仙,瞬间明白这是宁无碍给他写的信。
“宁先生他们按照路程来算,应该到了洛河境内了吧?”
江宴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声,等到衙役勒马停下来,伸手接过信封。
由于是宁无碍所写,他以为只是寻常的报平安的信件。
不料打开后,看到上面的内容,江宴面色先是一变,接着又是一喜。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有这封信,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找苏兄去向朝廷要养兵养马的银钱了!”
只是此事需要悄悄的来做。
先调查一下倭人的动向,再以静制动。
看来五十到一百匹战马还算是少的,先自掏腰包再买一百匹。
“江河,上个月族里给我拿了多少分红?”
“回老爷,五万两。”
这么多?
江宴先是诧异了一番,接着想到上次收到家书,父亲让他以建立功勋为优先,不要顾虑其他,可以效仿宁家的嘱咐。
顿时瞬间了解父亲的用意,是打算掏家族的钱财来助他立功升官。
这么一想,江宴才意识到,他以前荒废了多少的时光,又辜负了多少父亲与族亲们的信任。
好在,这次有他们的支持,自己做事才能更加便利。
“江河,先把这五万两取出来,用于购置军马所用,记住收回票据,若日后朝廷负责此项开支,也好报销。”
“是,老爷!”
江河虽然很肉疼这笔钱,但想到老爷能因此开心,心里也跟着高兴。
正想着,就听老爷似是自言自语的嘀咕,又像是在与他们商量。
“听说宁先生不打算去京城开香水工坊,你们说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去章家庄赊账一万瓶香水,再利用族中的人脉运到远处去挣笔差价,这养兵马的钱是不是就够了。”
“……”
“……”
江洋与江河谁也没接敢这个话茬。
够是够了。
但堂堂一州之首的知府大人,为了赚银子,去干倒卖的勾当,传出去总觉得有些丢人。
特别是,老爷他手里没钱了,还打算无本起利去章家庄赊账去。
还是江洋提醒了他一句:“老爷,一万瓶香水,就算按照三十两一瓶,那也要三十万两银子,宁先生不在这里,谁敢赊这么大一笔账?”
“我自己拿着这个信物去赊。”
江宴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青铜质地的令牌,写着四个字——“宁无碍印”。
江洋与江河瞬间明白了自家老爷的企图,这是想利用宁三公子的信任去赊账。
也不知道宁三公子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后悔把这块令牌给自家老爷。
“老爷,香水倒手赚得钱可不少,要不……咱们第一次少赊些?”
一次一万瓶,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看得出来自家老爷对银钱没有概念了。
江宴仔细想了想,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就先拿三千瓶,卖完再翻倍赊账。”
“……”
“……”
江洋与江河难以想象,老爷的脸皮已经被时间磨砺得如此之厚,已有刀枪不入之势了。
……
洛河道,商县。
自从章知达返回洛河道后,不出两日,他污蔑金陵诗仙名声,在比试中一句诗都作不出来的事迹,便传遍了整个商县内外。
特别是在众多一起前往的才子们,将当日宁诗仙内涵的言论传播开来后。
但凡路过章府门口的学子,都会因此啐上一口,痛骂一声吃里扒外的卖国贼。
章府书房里。
章父正愁眉不展地看着疯狂在纸上书写新诗,却写不了完整一句,便将纸张团起来丢进纸篓里的儿子章知达,不知该如何规劝。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自负,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如此自负。
竟敢公然去挑战名扬天下的金陵诗仙。
如果有把握也就算了,可儿子他根本没有把握,也不知为何会犯这样的糊涂。
“知达啊,为父知道你做此事,一定另有隐情,也知道你想写出那首关于秋枫的诗来,让那些质疑你洛河道第一才子名声是假的人闭嘴,可眼下更重要的,是公开发表一篇致歉声明,与那卖国贼之说划清界限。”
章父是商县的书吏。
他的职位虽不高,但族弟却在担任洛河长史。
洛河道刺史配有两个长史,另一个是刺史自己带上任的心腹幕僚,族弟是通过层层选择与劳苦功高,集全族之力才爬到了长史之位。
最近因江南道监查外来人员异常严格,洛河道刺史与那苏瑞交好,也是有意效仿。
若在此时,因章知达的事,连累了族弟的话,那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啪嗒!
章知达手里的毛笔,重重的摔在桌上,红着眼怒视着父亲。
“爹,我凭什么要向宁无恙道歉?他所作的诗词风格不同,绝不可能是他一人所作!”
“还有,你能想象得出,有些人没去过没见过某地某景,他就能写出比亲自去过、亲自体验过的诗人更好的诗篇吗?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章父见儿子还再执迷于与宁无恙的胜负之中,终于失去了耐心,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够了!我不想听你的臆测,我只想知道,你这次闯了大祸,想怎么收场!如果你不道歉的话,万一你族叔因为被贬,别说你这个洛河道第一才子的名声保不住,你这个章府公子能不能保住还要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