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璐,是三个孩子的妈妈,现在同时也是尿毒症患者。
大女儿今年9岁;
二女儿今年8岁;
三儿子,也就是如今躺在病床上的、身患脑肿瘤的天天,今年才7岁。
其实我和我丈夫是比较传统的家庭,一直想要个儿子。
而七年前天天的到来,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六年我们过得很辛苦、也很快乐;其中有欢笑、也有争吵和眼泪。
就像绝大多数的家庭一样,被鸡毛蒜皮的小事包围的同时,也被幸福包围。
天天和两个女儿渐渐长大。
他们转眼间就从牙牙学语的婴儿,变成了背着书包在路上飞奔的少年。
就当我觉得生活会继续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时……
命运捉弄了我们。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
活泼的天天因为在学校和同学打架,被人推倒在地,脑袋上磕了个包。
几名同学想将天天从地上扶起,却突然发现他昏迷不醒。
老师连忙给我打电话,当我抵达学校时天天已经醒了。
我原以为天天的晕倒,只是因为脑袋被磕了个大包。
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像普通人那样正常的生活。
可天天自从那天晕倒之后,就变得不爱说话、行为举止有些迟钝。
我还以为是他心里留下了创伤,就带着他去市里专业的精神病院挂号。
我和天天就是在那时认识的徐大夫。
徐大夫听完我的讲述后……
表情凝重地建议我,带天天去金银市中心医院做个脑部的检查。
我听从了徐大夫的建议。
我们从金属省的农村来到省会城市的大医院,为天天做了个脑部的详细检查:
得到的结果却宛如晴天霹雳。
天天晕倒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外伤、行为迟缓的原因也不是因为心理创伤。
而是因为他脑子里面有个肿瘤。
恶性。
如果不给天天做手术,他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活命时间;
如果做手术,手术费用、术后恢复、再加上住院费和医药费,保守估计要二十万块钱。
我们只是普通的农村家庭,即使砸锅卖铁也凑不齐这么多的钱。
但天天是我儿子,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和我的丈夫、爸爸妈妈、公婆公公不顾亲戚朋友的白眼,四处借钱。
我们终于凑齐二十万!
让天天做上了手术。
手术的效果很好,天天虽然躺在病床上不能下地行走,但病情明显在好转。
但你也知道
恶性肿瘤之所以被称为恶性,就是因为它的再复发性。
没错
天天的病情再次恶化,而且来势汹汹根本不给我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希望对我们这个家庭而言,仿佛就只是绝望的减速带而已。
不知道老天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个不幸的家庭不够惨,我也被查出来有尿毒症。
我们已经欠了十几万的外债。
亲戚朋友见我们如见瘟神,根本无法再借来半分钱。
现在只剩下当初为天天借的、还没有花完的三四万。
所以我们面临一个现实的难题:
究竟是想办法凑钱,拯救即使治好了还有可能再复发恶化、还未见过世间美好事物的天天;
还是想办法凑钱,为我尿毒症换肾,继续让我做我剩下两个女儿的母亲。
我们都不知道……
因为这是无法靠理智、靠人性、靠经验去抉择的现实难题。
当天大的苦难降临在这样家庭中,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流泪。
张嘴说不出一句宽慰或鼓励的话,这种痛苦只有我们自己才能知道。
那些外人只会讲大道理。
但我们又都知道……
我们不可能凑到钱。
即使凑到钱,也不可能凑到足够我和天天两个人动手术的钱。
于是就只能这样拖着。
我没钱换肾动手术,只能靠透析治疗来维持生命;
天天没钱做开颅手术,只能用便宜的保守治疗,去暂缓病情的快速恶化;
全家人出去筹钱,想筹到足够我们两个人都能做手术的钱。
但
始终未能筹到多少钱。
于是就这么拖着,拖着,拖着……
就在一周之前
徐大夫来金银市中心医院,准备听田教授的讲座。
我和他在走廊里相遇了。
徐大夫认出了我,我也认出了他。
当他得知天天的病情后,他想将他多年来攒的积蓄借给我。
我非常感谢他。
只是他出现得有些太晚了。
天天恶性肿瘤已经迅速恶化,到了即使做手术也无法拯救他生命的地步。
只能……让我儿子躺在病床,眼睁睁看着死神收割他那年轻的生命。
徐大夫知道后就一直陪在这里。
他时常低头看着手机里的一串电话号码默不作声,我也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就在昨天,他从身为医生的角度,在病房外向我提出来一个方案。
那就是——
将天天的肾,移植到我身上。】
晚上八点
王术心事重重地走出医院。
他远远地望着依旧坐在医院楼下长椅的徐超,又抬头望向312病房漆黑的窗户。
原来,徐超是真的是在救人……
王术步伐沉重地走在街上。
尽管街道上灯火通明,王术却感觉自己被寂静的浓郁黑暗包裹着。
他懊悔又痛苦地留下自责的眼泪。
他没有办法去救那个孩子……
他没有办法去救那个孩子!!!!!
哪怕他现在卡里有四百五十万现金,但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王术点开仇恨值界面。
那里只有孤零零地几千点仇恨值,根本无法兑换一颗强行续命丸!
当生命在他眼前逐渐消逝,自己却又无能为力时……
王术才知道仇恨值的珍贵。
如果他能有强行续命丸,肯定就能将躺在病床上昏迷的七岁天天救回来……
但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这个世上也有许多的无能为力。
王术用他那盈满眼泪的目光,向视野的远方眺望。
此时坐在医院楼下长椅发呆的徐超,想必和自己一样痛苦吧;
此时坐在312病房里看守天天的母亲,想必比自己更加痛苦吧;
此时躺在312病床上的天天,会比所有人都更加痛苦吗……
王术试图擦干自己的眼泪。
但他的眼泪却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最后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像莫名其妙的精神病痛哭着、嘶吼着、宣泄着。
路过的行人纷纷远离绕行,读不懂这属于精神病的悲伤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