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志昨晚和妻子畅谈了一夜,夫妻之间的误会芥蒂通通消去。
廖凤妹那蜡黄干瘦的苦瓜脸上,都带上了两分神采飞扬。
思归三兄妹吃早饭的时候,看着父母有说有笑,喝个糙米粥还相互夹咸菜,虽然一脸的莫名其妙,但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今天是星期天,吃完后,思归就带着弟妹准备去海边赶海。
他家里的小舟在两年前买船的时候已经低价卖给别人了,现在自己家里是没有船的,想要跟着别人出海,必须凌晨就起来。
昨晚家里那个情况,早上怕父母闹的厉害,思归就没有跟着别人出海了。
苏长志叫住了要出门的思归山兄妹。
“都坐下吧,今天就别出去了,我有话跟你们说。”
思香和哥哥对视一眼,马上紧张了起来,思嘉感受到现场的气氛,也紧紧的牵住了姐姐的手。
苏长志看着坐在桌子面前的三个孩子,他们脸上明显带着惶恐和紧张。
想起昨天妻子的哭诉,心里不由的又内疚又悔恨。
“这么多年了,我们父子之间从来没有好好的说过话,你们的成长我也错过了,一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我好像还没来得及......”
“虽然爸爸没有跟你们说过,但你们在村里多少也听说过,爸爸不是海岛人。”
“当初因为一些原因,爸爸迫不得已来到了海岛,是你们的外婆和妈妈救了我.......”
苏长志事无巨细的,把过往一一说给孩子们听。
“这些年我心里跟魔怔了似的,一心想着回家,忽略了你们和妈妈,爸爸在这里跟你们道歉。”
“对不起了,我的孩子们。”
“爸爸是爱你们的,你们在我的心里都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昨天上门的那位苏姐姐,她是爸爸哥哥的女儿,也就是爸爸的侄女,爸爸家里一直都没有放弃找爸爸,他们找到我了.....”
说到这里,苏长志眼眶顿时红了,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如果不出意外,爸爸很快就会带着你们一起回家看奶奶。”
紧咬牙关的思归猛的抬起头,一脸惊喜的看向爸爸。
他听到的是真的吗?
苏长志看着孩子表情,哪里能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
“你们不要听村里那些长舌妇乱说,爸爸从来都没有想过抛弃你们。”
“爸爸在哪里,你们就在哪里!”
思归还好,思香和思嘉已经抽泣了起来。
海岛这边普遍重男轻女,男性地位比女性高很多,那种抛妻弃子只顾自己快活的男人更是很常见。
苏长志恨死了那些,以开玩笑名义向孩子们心里扎刺的村民了。
事情一说开,家里气氛顿时就融洽多了,思香和思嘉脸上也带上了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轻松和欢笑了。
“我跟你们妈妈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回去后,可能还会面临各种困难,甚至日子可能比在海岛还差,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管什么困难,我们都能克服.....”
苏青瓷骑着自行车上门的时候,已经快上午十一点了。
思香蹲在门口折豆角,见苏青瓷上门害羞的唤了一声姐姐。
苏青瓷哎了一声,把手上准备好的一大包零食袋子递过去给她。
里面是用小袋子分开装好的花生瓜子还有糖果和各种果脯。
“这是给你和哥哥弟弟的,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下次姐姐还给你带。”
思香到底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脸上的惊喜毫不掩饰,她们这种家庭别说零嘴了,平时吃饱肚子都不容易。
“谢谢姐姐,我很喜欢。”
思香道过谢后,转头就往屋内边跑边喊弟弟。
“思嘉,大哥,快出来,姐姐给我们带好吃的了,妈你看,姐姐给我的。”
苏青瓷听着屋内欢快的声音,嘴角不由的挂上了笑意。
同样是苏家的血脉,自己的童年可比她们幸福太多太多了。
“苏姐姐~”,思归听着妹妹欢快的叫声也跑了出来,伸手接过苏青瓷手中的自行车。
“快里面坐,我爸爸刚才还念叨着你呢。”
苏长志见苏青瓷的脸色不好,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他等了这么多年了,回家的事情可别出什么意外。
“清瓷,怎么了?”
苏青瓷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想着这件事还得思归和徐大胜出面才行,便开口询问道。
“小叔,大胜叔这个人怎么样啊?”
苏长志默了默,“他,是个好人,跟我二十来年的交情了,再加上我们都是从那边过来的,很受本地人排斥,我们两家就走的更近了,抱团取暖,一直相互帮衬。”
苏青瓷吃惊道,“他也是内陆的?”
苏长志点点头,“那个时候,除了国民党的干部,还有不少商人都往这边跑。”
“大胜娘好像是一户有钱人家的佣人,跟着主家到了这边,主家嫌他们是累赘,被抛弃了。”
“当时他娘带着几岁的他,又没钱又没地,而且与本地人格格不入,听他说,后面他娘带着他嫁给了本地一老鳏夫。”
“还好那老鳏夫对他们母子还算可以,他们家的日子,比我们还难昵。”
“他媳妇难产去世可,那继父也早几年没了,现在就带着他娘和一个病弱的闺女一起生活。”
苏青瓷点点头,“思归,你去看看你大胜叔今天出海了没有,如果在家的话,叫他过来一趟。”
思归点点头,“应该在家的,还没谈好出去的船呢!”
很快,徐大胜就跟着思归走了进来。
看着苏青瓷,他眼里闪过幽暗,以为苏青瓷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而来的。
“苏小姐,昨天我们什么都没说。”
苏青瓷摇摇头,直言道,“我叫你来是有别的事情。”
“我刚才去了隔壁村大牛家里。”
“他家两个幼崽在家,守着爸爸的尸体,老太太病在床上,孩子妈妈去借钱买棺材去了。”
思归和徐大胜听着苏青瓷说的话,都悲伤的低下了头,他们和大牛本就认识,在船上更是一个房间相处了好几日,也算是建立了短暂的友谊了。
苏青瓷继续道,“听说盘溪洞那边还有个水手的媳妇,昨天就抱着孩子跳海了。”
徐大胜粗糙的大巴掌猛的抚了一把自己的脸盘,无可奈何道,“这次跟着出去的,基本都是家里过不下去的,哪怕是家里有一艘自己的小舟,都不会有人冒着这么大风险跟着远洋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