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慧娟就拉着新任点长刘群福还有陈海英作为知青点的代表,去了隔壁的五星大队。
说是去刘芳家里坐一下。
她们开始还动员苏青瓷跟着去,苏青瓷没有搭理。
苏青瓷哪里不明白,她们是看中了自己的战斗力。
可她不想掺和这些事。
不管在什么时代,日子想要过起来,就得自己立得住。
自己不敢反抗,靠别人给你去撑腰能撑几次?
你要是左手杀猪刀右手抄柴刀,那个敢哔哔上去就挥刀,有哪个婆家敢轻贱了你去?
受那窝囊气,还不如重新投胎。
再说,刘芳她见都没见过,也没有交情。
自己这莫名其妙跑去人家家里闹,要是闹得好还好。
闹得不好,说不定人家还怪你多管闲事。
所以当周慧娟跑来找自己的时候,苏青瓷态度非常明确。
直接双手一摊,“我是靠不住的。”
“你们谁都别想靠我。”
她自己都靠不住自己,要不是有农场在,指不定她现在比谁都惨。
为自己干了两架都累死了,还要跑去为包子干仗,世界上那么多包子,她哪里干的过来。
知青点里的人难得同气仇敌,站在道德的高位,对苏青瓷狠狠的批评了一顿。
中午的时候,周慧娟陈海英和刘群福回来了。
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陈海英的耳后更是带着两道明显的抓痕。
整理过的头发还能看出少许凌乱。
陈秀香本就是细心的,心里有数,避的比谁都远。
李丽却拉着苏青瓷低声嘀咕了。
“清瓷,我看她们这神色不对啊?”
“这去的时候还雄赳赳气昂昂的,怎么回来一副死了半截的样子。”
苏青瓷白眼一翻,“你早上不还和他们一道谴责我呢?怎么现在又跟我说话了?”
李丽脸色一红,“清瓷,你再这样我不跟你好了。”
苏青瓷也不再逗她,“这还用问吗?”
“指定是没讨到好,不说挨骂,挨打都正常。”
“人家本地的社员,村里村外都是沾亲带故的,别说家里叔伯了,加上侄子外甥,谁家没个几十口?”
“人家会怕你几个外地来的知青?”
“就这么以娘家人的身份,跑到隔壁村去插手别人的家事,人家不打你,已经很给高塘大队面子了。”
李丽叹了口气,“那刘芳不是更惨了?”
“那就要看她自己了,她如果豁得出去,狠的下心,她也可以踩着婆家上位。”
“李丽,我跟你说,你一定要懂一个道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见苏青瓷严肃的表情,李丽懵懵懂懂的点头。
为出嫁知青做主撑腰这个提议,在第一次受挫之后便在也没人提起。
苏青瓷在一次放牛途中遇见了跟着大家出工的沈春桃,想起她那温柔的笑容,到底不忍心。
偷偷摸摸的给她送了好几次红糖和吃食,每次都是让她当面吃下去。
上次鱼汤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就沈春桃这个性子,给她拿回去,还不知道最后会进了谁的嘴里。
每次见面,苏青瓷都尽量给她灌输一些女强的思想。
再柔弱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都会奋起。
每次苏青瓷提到燕燕,沈春桃眼里都能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大口大口的往自己嘴里塞着食物。
“清瓷,谢谢,谢谢,谢谢你。”
沈春桃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只能一遍一遍的说着谢谢。
可命运并没有放过这个柔弱的女人。
黄昏的下午,一声凌厉的惨叫响彻了半个村庄。
好多人闻讯朝着肖家赶去。
就见沈春桃目光呆滞的坐在地上,嘴里发出哆哆哆的声音。
等大伙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床上,顿时都瞪大了眼睛。
小小的燕燕一脸青紫色,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干枯的血迹,两只娇嫩的手,指头上全是血。
肖婶一巴掌就甩在了沈春桃脸上,“你这个贱人,没用的破烂货。”
“连个孩子都看不好,我们老肖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人家畜生都知道看好自己的孩子,你看你这妈做的,还不如一条狗。”
“这还好是个丫头,要是个男丁,你看我扒不扒了你那身骚皮。”
巴掌拳头如暴雨般砸在了她的身上,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很快,肖虎从门口冲了进来,看了看床上的燕燕,狠狠一脚就朝着沈春桃心口踹了去。
沈春桃在也受不住,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目睹这一切的肖全贵耷拉的脸,“好了好了,闹得笑话还不够吗?”
“这孩子跟我们没缘分,赶紧收拾收拾了,拿个簸箕弄到山上去。”
“家里还有孩子呢,不吉利。”
本地的风俗,小孩童没有了是不能立坟,随便丢在山里拿一个簸箕盖住。
肖婶从屋后拿出一个破旧的簸箕,把燕燕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随后提着她一只脚直接丢在簸箕里面。
“真是晦气,短命鬼。”
肖虎绷着一张脸,趁着夜色把簸箕往腋下一夹就朝着猫子沟去了。
等沈春桃第二天醒来找去猫子沟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带着血的破簸箕。
日子一天天过去,地里的黄豆花生都开始打花了。
沈春桃更加沉默了,成天跟着大家早出晚归。
“要我说,燕燕摊上这么一个妈也是命不好,你说大家上工那个不是把孩子放背篓,背到地里好照顾。”
“偏就她不一样,说什么怕太阳晒着,要放家里。”
“这下闷死了,满意了?”
“这成天做出那副死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肖家亏待她了呢!”
沈春桃面无表情的听着婆婆和几个婆子的八卦声。
一双眼睛像是钩子似的看向肖婶。
肖婶一悚,后背一股凉意袭来,整个人吓得一哆嗦。
很快就被怒火给掩盖。
“肖虎,肖虎,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
“那眼神恨不得杀了我,又不是我把小孩放家里闷死的。”
“还有没有天理了,这种丧门星。”
“妈,你别生气,你别生气。”
啪~
肖虎朝着沈春桃就是一耳光。
“我看你就是欠锤,还不给妈道歉?”
眼看沈春桃的被肖虎按在地上跪着道歉,肖婶这才心满意足。
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个家,谁都不能越过了她去。
哐当哐当的下工铃响起,社员们成群结伴的朝着村庄而归。
两个妇人嘻嘻哈哈的扛着锄头到溪边洗手洗脚。
突然一声惊恐的叫声响砌天际。
“啊~死,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