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解了部分心结,南茵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推开门才发现一众婢女在门口等她起床,漱口、洗脸、穿戴、盘发、上妆......每个婢女手上都有一套专门为她准备的东西。
“不是吧,这就开始要习惯立规矩了吗?”南茵刚睡醒的精神头一下被拍灭了,虽不情愿,却心里明白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如今只是走走流程,还没学规矩呢!
南茵回到房内,任由婢女为自己梳妆打扮,不知道嘉树今天又是卖的什么药。
从前在云溪镇,她只是个医馆的小医女,偶尔心血来潮也会打扮自己,只是不似今日这般隆重,又是锦衣华服,又是满头朱钗的,还要仔仔细细施上粉黛。
一番折腾终于搞定,也顾不上照镜子,将琼华兽变幻的桃花簪子随手叉子在头上,先去找嘉树吃早饭要紧,饿了几天了,都没好好吃饭。
嘉树此时在膳厅等她,见到她的妆容时,怔了片刻,招呼南茵在身旁坐下。
“来,你坐下,看看有没有你想吃的?”说罢便伸手将南茵头上的朱钗拿了两根下来,给她把桃花簪重新戴好。
南茵也不动,由着嘉树在头上摆弄,自己则拿起桌上的包子啃了起来 。
“这发饰太过花哨,不衬你,吃过早饭,我为你恢复真容,再做装扮。”
“恢复真容,今天吗?你能做到?”
南茵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有婢女将粥盛至她面前,又为她添了些菜。并不因她没有大家闺秀的规矩而轻视她,南茵还在心中感叹嘉树驭下有方。
“可以,族中正好有你所需之物,恢复容貌不难,不过你的灵力还需要楚萧伯父才能解除封印。你确定要恢复容貌,用此身份救你父母吗?”
“我既然选择了跟你来凤栖山,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我是爹娘的女儿,他们开酒楼和医馆时我是陶陶,他们是怀桑王的儿子和儿媳时,我便是怀桑南茵。”
“好,我已派人在凤栖山上准备好了,咱们吃完就去。”
凤栖山的半山腰有一片梧桐树林,树林根据阵法排布,等闲人擅闯必死。林中有一处温泉,泉水自山上而来,围绕一颗灵石流动,氤氲着温热的气息,滋养灵石。
嘉树带南茵进到阵法内,瞬间梧桐落叶,金黄满地。南茵伸手接住一片落叶,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树木,不见天空。
“这里是我疗伤的地方,那块灵石可解世间百毒,还有助于疗伤和恢复灵力。你恢复容貌也需借助它,还有这个——冰晶玉髓。”
嘉树打开拿在手里的盒子,里面正是一颗拇指大小,晶莹剔透的冰晶玉髓。
“你躺在灵石上,我会用灵力和阵法协助,将你体内流散各处的九尾狐精血汇聚起来,引至这冰晶玉髓之中。你也会因此耗散一部分灵力,不过在灵石上继续躺两天就好了。”
“那我们开始吧!”南茵没有丝毫犹豫,十分认真地看着嘉树。
嘉树见南茵心意已决,说了一声“请吧”便开始启动阵法。
南茵躺在灵石上,闭上眼睛,感受阵法的变化、灵力的流失、精血的流动,还有嘉树的气息。
她回想起了幼时在云溪镇的日子,到爹爹的青梧酒楼找他下棋,在娘亲的茯苓医馆研究毒丸,到思衡哥哥的酒铺买他酿的果酒。
思衡哥哥现在如何了呢?她也很想知道,但她的意识逐渐涣散,沉沉睡去。
思衡此时还在村里那个小屋不愿回家,他喝光了那日给南茵带的青梅酒。酒不醉人人自醉,睡了两夜不愿醒过来。
当时跟踪他和嘉树的那个尾巴——苍梧皓轩手下的墨染也早已找到了这处小屋,看到思衡酒醉在此,便已知道南茵的踪迹难寻觅了。
苍梧皓轩寻找南茵多日,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转眼又没了,一时也有些恼火。自从上次摘到了琼华草,制成驻颜丸,容貌变幻之事便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于他而言,这里是敌国,无论如何还需低调行事。
此时他站在新租下的铺子前,指挥匠人重新装修铺面,他要把这里变成一个杂货行,把自己隐藏成一个商人。
为何他堂堂苍梧国二殿下,要沦落成做个商人?前些日子还险些丢了命?
都是因为他那个天真又愚蠢的母亲,中了大哥的计,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骗到了大哥的陷阱里。
他拼死逃脱,与一直寻找自己的墨染碰头,这才侥幸活了下来。苍梧国是无法待下去了,只好隐藏身份,到怀桑国找机会复仇。
好不容易前几日在云溪镇听说了怀桑王孙南茵的消息,本想借势为自己找个助力,结果人又跟丢了。看来只能静待时机,细细谋划了。
怀桑王宫里,怀桑王与大臣商议了几日的战事,终于有了好消息,战前方传来捷报,也可缓一口气,去见见二十多年未见的儿子了。
二皇子和三皇子一直在朝廷上对怀桑楚萧的私自练兵的事穷追不舍,怀桑王均以战事吃紧延后再议的理由压下了,他何尝不理解楚萧的自护之心,只是不知如何对朝臣和律法交代。
处理完政事,怀桑王只带了贴身服侍的一名老奴元德,便去往梓园了。
怀桑楚萧看到父王到来,忙带沈知意上前行礼,两人双双跪在怀桑王面前。
“父王安康,楚萧不孝,给您添麻烦了。”
“快起来吧,进屋说。”怀桑王此时一点架子也没有,像是寻常王爷受了儿子一礼,伸手扶起怀桑楚萧,也顺势扶起沈知意。
楚萧带着知意跟随怀桑王进屋,怀桑王在主位坐下,端起茶杯喝茶,楚萧和夫人坐在堂下,两人皆是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朕朝中还有事,就长话短说。你们在此安心住下,练兵之事我会详细查明。楚萧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心思我十分清楚,只是我尚需给朝中众臣一个交代,你们若有主意,尽管说给我听。”
“一切全凭父王做主。”夫妻二人早已商议许久,一直没有好的办法可以自证清白,幸好楚萧得怀桑王信任,才没招灭顶之灾。
“那朕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们。”
说罢,怀桑王带着老奴回去了,行至门口时楚萧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知父王可有南茵的下落?”
“暂时没有,有消息朕会派人来告诉你。”
“恭送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