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秋天,周虎臣去天师府参加了第三次加箓,跟前两次一样就高不就低,成为了一名正三品法师,他的修行境界和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已流传的人尽皆知,在这次加授仪式上,毫无争议的被授予了一身紫袍。
从江西回到北京,还没开心几天,又遇上令人沮丧的事,身边的老朋友有人去世了,这是近些年的第四个,参加完葬礼,周虎臣的心情低落了好长一段时间,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至少还能活个七八十年,以后不光要看着亲朋好友一个个离世,很可能孙子都得走在他前面。
淡淡的恐慌一直萦绕在心头,他清楚自己只是俗人一个,心性修为远不及传说中的高人,别人梦寐以求的长寿,对他而言更像是惩罚,大年三十晚上,看着家人欢聚一堂,这种情绪几乎达到顶点。
吃年夜饭时勉强喝了几杯酒,给磕头拜年的孙辈们发了红包后,就推说困了,回到卧室辗转反侧了很久才昏昏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感到脑海里的珠子振动了一下,他没有睁眼,直接用精神力进入空间。
自从停了供应食材的生意,他已经有几年没进来过,老赵一见他,赶紧上前说话:“主人,小世界感受到外界有空间波动,近期可能会有虫洞出现,小世界里的灵气枯竭已久,如果主人抓住机会,或许有望恢复。”
周虎臣没有当即答应,退出空间后,看看外边天将破晓,收拾起身,来到院子里舞起了剑,一连三天他都在思考要不要离去,如果留下,之前恐惧的事情将会一一发生,选择离开,将会面临一场未知的旅途。
思虑再三,终于下定决心选择逃避,趁着家里没人,他拉着秦淮如说:“我修炼几十年,已经到了极限,最近有一些预感,可能是羽化飞升的日子要到了。”
秦淮如以为他又想一个人出去旅游,编排出借口忽悠人,满不在乎的说:“行啊,随你去哪儿,反正别想抛下我,就算你想走路去西藏,我也得跟着。”
周虎臣知道她没听懂,啼笑皆非的说:“比西藏还远,羽化飞升是要离开这个世界,恐怕不能带上你。”
秦淮如笑着推了他一下说:“少在那鬼扯,什么离开这个世界,你还真要上天不成?”
周虎臣摇头苦笑了一声,没有再解释,秦淮如见他的态度有些反常,心里犯起了嘀咕,等到周启夏回来,她悄悄的问:“儿子,你给妈说一下,啥叫羽化飞升?”
周启夏以为老妈迷上了仙侠,就笑着解释道:“古时候说道士修炼有成,去天上当神仙叫羽化飞升,现在凡是道士过世,都叫羽化飞升,算是祝愿和留个念想吧。”
周启夏说完就去忙自己的事,秦淮如的脑袋里一片混乱,浑浑噩噩的找到周虎臣说:“你说要羽化飞升,是死亡的意思吗?你和周启夏不是都能活到150岁吗?怎么才70多岁就要死了?你想一个人旅游就去吧,不用找这个借口吓唬我。”
周虎臣拉着她,叹息一声说道:“我没有吓唬你,也不确定是不是死亡,前一阵我感觉到空间波动,心里好像能听到召唤声,昨天晚上才下定决心去看看,前些年父母过世,最近这两年有朋友去世,正是因为我活的时间长,以后要看着你离去,还要送走周继中和周承华,甚至是周铭和周琳他们这些孙辈,每次想到这些事心里就害怕,让我自私一回吧。”
秦淮如从没想过这些事,以前见自家男人总是不老,心里羡慕的要命,这会儿听他一说,心里也觉着恓惶,如果换做是自己,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离世,与其这样没滋没味的活着,真不如死了来的干脆,体谅归体谅,对他主动寻死的行为又不可能支持,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默默的低头垂泪。
吃过晚饭,周虎臣召集了家里所有人,当着周雨婷和周雨荷的面,开始给三个儿子分家产,大院子、道观和一间店铺归长子,秦淮如的养老由老大负责,老二老三有自己的宅子,另外每人分了两间铺面。
周虎臣手里的存款和五星级酒店的股份,全部转交给秦淮如,等以后再另行分配,他这里自说自话的分完家产,一家人还没搞明白是什么情况,这时他才说起感受到召唤,七天后即将羽化飞升的事。
他不管家里人信还是不信,第二天就去告知了联络员,很快有领导来到道观,一脸诧异的问怎么回事?周虎臣还是用那套说辞搪塞过去,并且做了最后一次预警:“2019年的12月,会爆发一场波及全世界的疫情,死亡人数或许会达到2000万。”
领导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赶紧问了一声:“这么厉害?症状出现在人体的什么部位?最初的爆发地点是哪个国家?”
周虎臣回答:“症状表现应该是肺炎,最初的发现地点在武汉,这件事有点像一战时期的西班牙大流感,明明是美国引发,却让西班牙背负了百年污名,一定要警惕那时候来中国的外国团体,疫情会持续三年多,到时候全球的经济都会受影响。请领导们千万注意,有人借疫情敛财的举动,将会消耗大量国运。”
送走了领导,周虎臣接连忙碌了几天,向哭哭啼啼的周雨婷和周雨荷解释,自己不是寻死,到时候一家人都可以去现场观看,又去跟朋友们告别,以后不能参加他们的葬礼了,何雨柱以为他在开玩笑,还笑呵呵的调侃了几句。
他在家里忙碌,道教协会和国家的科研机构也忙的不可开交,鼎成大师说自己感受到空间波动和召唤,这是千百年不遇的事,一群上了年纪的高功法师,想探究自己将来的去处,急急忙忙赶到玄应观,提出近距离观摩的请求,科研机构的好奇心更重,想在现场拍摄和探测,周虎臣来者不拒,只要求自己的家人也要在场。
正月十二,大街上过年的氛围还没过去,一辆面包车载着周虎臣和家人,从南锣鼓巷出发,缓缓向玄应观驶去,周虎臣在道观里换上一身紫袍,会合了一群老道士和科研人员,以及前来送行的领导,登上村子旁边的小山。
小时候他曾经在这里猎过野猪,少年时和朋友们在山上宿营,青年时期在山谷中抱丹,现在又将在这里离去,走上一座小山峰,脑海里的珠子动荡不休,似乎想要迫不及待的离去,只是虫洞还没有出现,它暂时还能稳住劲。
周虎臣环视了一圈家人,目光最后落在长子身上,周启夏将来要同样要面临长寿带来的孤独,为了避免他以后主动寻死,最后还得忽悠几句:“老大,我飞升之后,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以后对母亲和姑姑要孝顺,对兄弟姐妹要友爱,一定要勤奋修炼,当你有一天感知到空间波动和召唤时,我们父子或许能在天上相见。”
跟家人一一告别后,他盘膝坐在一块石头上,所有人退下山顶,站在半山坡上,周围摆了一圈高速摄像机和各种仪器,两个小时过去,夜幕刚刚降临,闭目等待的周虎臣突然睁开眼睛,向着家人点头微笑,身体震动了一下,整个人仿佛化做沙尘,被一股微风吹散,只有一件紫袍和鞋袜落在地上。
周虎臣感觉到身体在珠子的振荡中散开时,灵魂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吸走,眼前的画面停留在家人含泪凝望的一瞬间,灵魂深处有爷爷奶奶和父母的身影闪过,随后是朋友们和四合院里曾经的街坊,那些因他而改变命运的人,何雨柱、何雨水、许大茂、娄晓娥、易中海、贾东旭,最后是秦淮如的泪眼,画面渐渐消散,周虎臣的灵魂陷入了无知无觉的沉眠。
随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珠子穿过虫洞,老周又开始了一场未知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