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河从外向溪州先是一片马桑林,再然后是竹林,最里一层则是桃林。这其中最广的是桃林,其次是竹林,冬季的桃林今年这个时候只剩一片枯木林,于是就显得竹林格外的苍翠有活力。
白天望去那片竹林犹如一片翠色的海与河相映成一体,北风吹过,犹如河面,波澜连造,但晚上从来安静的融在黑暗中,今晚不知是不是水鬼们也兴过个年,远远望去从岸边的竹林再到那亮觉的河面都被的幽绿火笼罩着。
不仅笼罩还隐隐有要有两岸扩散的趋势:三人夜半出来放个河灯,见识了一回传说中的“鬼火绿”和“火冒三丈”。
林霖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你们先回去。”
晓清和怀源平日里不懂事,但脑子是转得真快立马会意,“需要跟白叔叔说吗?”
“不必,他知道也没用。告诉师父。”
话落,她人已经常御剑飞了出去,怀源赶紧掏出风铃,晚清则是把符纸攥在手里,二人匆匆往回赶,风铃的光忽闪忽闪的,上边的符断断续续怎么也续不上。
“不慌不慌,师姐挺伤害的,师父说过如果周围鬼魂太多,确实可能存在风铃联系不到的情况。”
晓清一边跟紧怀源一边把符纸拍到他的双肩和后脑,正往后背贴去,怀源骤然停住。
晚清一个不注意撞上去,连退了三步,被怀源赶紧拉回来,都没来得及看清楚状况,眼睛上已经被一只不大的手覆上。
“哥?”
“不怕,还记得师父教的传送诀吗?”怀源整个人都在抖,却紧紧将人护在怀中,“念!”
晓清根来不及看周围发生了什么状况,飞快将传送诀念完,手中符纸“唰”一下点燃,这时肩头传来一阵大力,她被人推了出去,最后的刹那光景,她看清了怀源的状况———他被十几团红色的东西包围着,脚被一团“触手”缠住。
“哥!”
符纸彻底燃尽,眼前一黑,也不知到了哪儿,估计是某间屋子,她来不及多想,脱下自己厚厚的外衫,又念诀点燃一张符纸,再用符纸引燃衣服,她看清了房间的布置——孟常的房间。好在她房间从来不上锁。”
她抱着着火的衣服往楼下冲,“有人吗,救命啊,来人呐,救命…”
先被惊动的反也是店小二。
“丫头,怎么了?”
幽幽绿火烧到了江对岸,单从环境来看的话,颇有几分仙境的意味,只是这火并不让人愉快,人一进这火的范围仿佛进了冰川,寒冷从四面八方直入骨骨。冷得肺都在疼。
林霖忙运动灵力护体,直到灵力在体内游走了三个周天,寒气才被止了入侵趋势。
她本意也是来找人的,只是没想到这么顺利,邬静浮在河面上,如履平地。背对着她,在他面前是一簇幽幽鬼火,人面蛇身九个头,每个面上都印着一张惨白惨白的人脸,有些她见过,有些没有,不等她把那九个人头都看过去,背后抖然传来
一阵寒意,在她回首之前,花枪已经
先一步刺出去。她回头便迎上一张被花枪劈开的鬼脸,那脸一,分为二,然后变成了两张她熟悉的脸,痛苦那扭曲地尖叫。
“霖霖!””
“阿霖,”
“快走.”
“别…别回头!”
“霖娘好想你。”
“霖,好好照顾自己。”
“霖,娘好想你啊,让娘好好看一……啊!”林霖毫不拖泥带水一枪劈过去,往枪上灌注灵力,一枪将那团鬼火打散。
有幻境,难怪方才邬前辈不动,可能是被魇住了。
她连清心诀都懒得念,干脆利落转身,对上了正看着她的邬静———眼神清明,神态自若。
有那么一瞬间,邬静以为她会被影响,他人都过来了。
“心性不错。”
林霖欣赏受了这夸赞,转身将风铃递给他;“可清神静气。”
邬静垂眸扫了眼,没接,“留着吧,我不需要。”
邬静倏而出手,一剑斩开一道白虹;硬生生在河面满江的绿中撕开一道裂缝,任绿火如何也烧不进那三尺宽的黑暗。在这片环境下,那黑却仿似最安全的颜色,一种莫大的安全感。
长剑重新回手,他将手一背,往那黑中一抬下巴,“回去。”
林霖:“…”
这要是孟冬黎在这儿,顶多撑个结界罩着她。人家不仅开了条路,还淡定自若。
“我要撑个结界,防止火势漫延,一旦展开,就没机会离开了。”
林霖也是犟,都没认真想,便道:“我给你护法。邬静眸子不含情绪地转过来,没强制赶人,一探袖,裂缝重新合上。
“别被骗就行。”
他一抬手将手中剑投入河中,只觉强大的更力填充整个空间,不出片刻,河水凝冰,上方被金色笼罩,金光一直扩散出三里外生生止了往桃林方向去的鬼火。
林霖:“…”
她试着伸出脚点了点水面,看似弱不禁风的碎冰面有如实地。
“踩吧,不会掉下去。”
邬静头也不回往前走,她收了剑跟上去。
“有枪法底子,为何中途弃了学剑?”邬静背着手,他是那种才三十出头的俊俏样,然而身上无形中自带威压,比溪州那些长老都强,不同的是这种威压是内敛的,不对外。
林露乖顺地答:“父亲学枪,他离开后没人指导,卡在第二式,便改了。”
“那为何又改回来了?”
“师父教。”
这倒让,那静意外了一下,“那个半吊子?”
林霖:“…”
“不是章看不起她。”邬静自始至终都在绿雾中寻找什么,但听得出语气真没看不起的意思。
“孟家祖上本是凡人,受剑灵大人照拂,勉强能引气入体,但少有人能结丹,至多筑基巅峰。
枪道对修为要求极严,她连气都使不出,如何教你。
“打。”
“…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至多到第三式。你如今四式了吧?”
“请神。”
邬静立马想到上次枫山把人带回来的事。
“那丫头也挺不要命的_”
邬静如是评价道_
“您在找什么?”
“等人。”
“等人?”她想起方才那些人脸,沉了眸色,道,“假的。”
“我知道。”他仿佛在自家后院散布似的悠闲,“太久没见家里人,它仿得还挺真,便多看了一会儿。”
话罢,还颇有兴趣地偏了下头望她,“你想见见你爹娘的话,我让它们给你看。”
林霖咽了下,终于明白了自己有多多余。
“外面的人…都这么厉害吗?”
邬静复又背回手,开始他的游园,“人都一样,总会有例外,不过是环境影响大小罢了。”
环境,又是环境,她从小到大,一直被“环境”二字限制,却从来她一直告诉自己,只要努力石缝也可以长出松柏,但每次听到这两个字,心里还是会难过。
“人是该知足的,毕竟你妄想,用自己十几年的努力来比别人几辈人的积累,未免太不自量力。
但也不能太知足,如果一点野心也没有,永远不清楚自己的满足点在哪,听到更好的,总会心里难过。
学堂夫子教育人总爱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如果单从学堂来说,这一点对,也不对,凤尾之所以不比鸡头是因为人们总以为事到临头大多人顾头不顾尾,孰不知头尾本一身,真大事临头,凤能飞,可带尾,却不会带鸡头。
孟冬黎也是会教人的,但她的教育来自她的经历,并不适合每一个人。她努力带着你们往前,不给你们说教无非是觉得言传不如身教。
却忘了教本身就带了集前人之鉴的意味。
……
外面风景说不上好,但足够形形色色。”
话点到为止,林霖不笨,她也知道,只是她害怕本就无根孝萍,若再独身一人,她怕失了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