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回答,孟常自顾自的说:“不管是哪一个,或许你有足够的信心,但是……我没有,公子尧没有,溪州没有,比起相信别人的救赎,我更相信自己。”
“说得再难听些,我在意的人不过几十年寿命,我宁可他们这一世见不到南江的繁华,也不愿意他们在短暂的生命里再拿出时间来卷入动乱。”
“自私也好,迂腐也罢,如果真的在这段时间内上林阁成功了,那是命,但是在那之前,我不会冒险。”
“你也不用跟我说溪州出来的人,这么多年来,如果出来的人真的在意过,那么他们的必然也会有所行动,这样的人必定自身都带着脱不掉的麻烦。他拿什么来考虑溪州?”
孟常这番话成功把他堵死。
然后她做了总结:“你没回过溪州,或者说,你忘记了,忘了自己是否回去过。”
闻人说:“……”
“如果你真的记得,就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别说百年,就是这三年,溪州什么情况你也一点儿都不知道。”
年少的想法总是单纯的,少年的勇气也是也总是被光芒笼罩着。
但是这种勇气在那些所谓的保守派眼中,所谓成年成熟的眼中,它也被叫做幼稚。
闻人说不再与她说,“打扰前辈了。”
“不用送。”
她丢出传送阵,一步踏进去,再出来便回到邬静的院子。夏家两位都在。
“娘。”
“师父。”
“……”
“……”
孟常扶着额头,实在不想理会这两个智商堪忧。
两人一边一个挂在她腿上,小声打报告,“师父,刚才你一走他们就赶过来,就那个长老,还有白天那个哥哥……那个叔叔……他们还弄了符咒监控你。”
“知道了。”
不用你们说,老娘我对符咒的感知没那么那么差。
不过刚才那些话并不单单是说给他们听,确确实实也是要说给闻人说听的。
自然,刁难人家小姑娘那个……那个要怪她,如果她不哼哼那一声轻蔑,她这会儿还在逗小孩子玩。
就听邬静说:“既然人回来了,那我们便不打扰了,几位好好休息。”
说着还真就带人离开,路过孟常身边时,带起的风里携带者清雅的栀子花香,也没有在外边留点什么作为监视。
“这个长老人好好哦。”
“也好厉害,师父你是没看见刚才他有多厉害,你前脚才被那个谁带走,他后脚就到了院子里,然后他直接用一个符纸,我们都能看见你那边的情况,都不需要你那边用符,听说他还是溪州的人,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他才帮我们的?”
“你师姐呢?”
孟常没理会两人的叽叽歪歪,自顾自到榻上坐下,“还没回来?”
“没有,也没有回消息。”
林霖在溪州有时候确实会夜不归宿,也不会随时汇报,况且她也不弱,因此孟常也没在意,“休息吧。”
她本来只是想眯一会儿,这三年以来她都不怎么睡觉,一睡觉就做噩梦是其一,太冷了睡不着是其二,更多时候噩梦连连醒过来累的一批还不如打坐。
这一次好不容易梦里不那么吵,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睡到一半还叫自家两个成事不足添乱有余的徒弟给哭醒过来。
就是哭,撕心裂肺那种。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哭丧。
“哭丧啊你们。”
也就她脾气好,没有起床气,不然一定把两人打包丢进河里。
没想到她这么一出声两人哭的更凶了。
“师父!”
“师父!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师父……”
孟常被吵得头疼,“闭嘴。”
“呜呜呜……不……师姐,师姐被抓了……三天前就被抓了……”
孟常揉太阳穴的手一顿,“什么时候?”
“三天!师父你睡了三天,怎么叫都叫不醒,浑身冷冰冰的,大夫说你没事只是睡着了,可是平时一点儿风吹草动你就会醒过来。”
“她在哪?”
“传来的信中说雇言把人带白水河去了,让你要人的话带着幡旗过去,可是你叫不醒,夏家长老先一步过去,现在还没回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幻听,她不过是睡了一觉,感觉也就一个时辰那么长。
“三天”,“抓走”,“雇言”,“白水河”每一个字都知道,连起来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朦胧。
怀源比谁都焦急,“师父,你别发呆了,师姐现在有危险。”
“我知道。”她此刻只觉得口干舌燥,还有疲惫,明明好好睡了一觉的,却仿佛奔波了许久。
茫然并没有持续太久,大脑再次转动起来。
先不说到底是不是闻人说干的,那人有要求就好,有要求林霖就暂时安全。
她要是盲目的过去,会不会入圈套另说,就说这边两个人,谁来照顾。要是她一个人,现在都不知道到哪儿了。偏偏麻烦不知道收敛,还在哭。
“闭嘴,再哭把你们丢河里喂鱼。沈江在不在?带我过去找他。”
还好邬静特意把人留下来,虽然沈江不情不愿,却不违背师父的命令。
眼下除了相信他们,暂时也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
三进宫白水河就比上两次要熟悉多了,何况她本来就拿着进出的钥匙,这回他们没有被卷进阵里,而是在白水河的岸边,一片茂密到堪称荒凉的竹林,竹林有两丈高,太阳都照不进来,说一句阴森森不过分。
她追着林霖身上的追踪符过去,落脚在一处废弃很久的竹院里边,院子里只有两人,邬静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林霖不远不近的拄在门边,见她来,一贯清冷的语调中透着着急,“师父!你怎么样了?”
“没事,你呢?”
“没事。”
邬静语调平缓,“的确没事,也就断了两根肋骨,受了点内伤。”
孟常抿唇,“谁干的?”
林霖不回答。
倒是邬静回答的话,“怎么,你想去给她报仇?”
他看着林霖,云淡风轻道:“你不用为你师父着想,她有数。”
林霖犹豫片刻,道:“白面书生。”
孟常:“……”
这个还真打不过,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