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把黑猫揪出来放在肩头晒太阳,点着它鼻子嗔道:“你这猫好没活气,天天睡觉,哪天胖死你算了。”
然后悠哉悠哉拄着手杖闲庭漫步,忽听身后一人笑出声,温润如玉的声音低低沉沉,富有磁性。
声控瞎子一听就听出来是闻人说身边那个姓陈的。
“陈仙人?”
“不敢当。”陈昕走近,“听雇言说两位小友是前辈的儿女,没想到还是前辈的徒弟啊?”
孟常也不觉得尴尬,左右都是说谎,说得多了,就没感觉了。
“咳,这个,亦父亦母嘛。”
陈昕没同她纠正这个词,而是颇为自来熟的同她道:“前辈这是去了哪?怎么几天没在相邻见到你?”
“去找他们三个,小孩子没大人看着就喜欢到处瞎溜达。小公子找我有事?”
“嗯,是有些事想要问问前辈。”
“公子但说无妨。”
陈昕若有所思,“事关白水河,一时半会说不清,不妨进城说?”
孟常脚步一顿,怔愣片刻后笑起来,“是白水河阵法的事吗?”
陈昕也不回避,直言:“正是。”
“听闻雇言阵法一绝,白水河的阵法,应当难不倒你们才是,况且,我也不懂阵法,都是抢别人的成果为己所用罢了。”
“前辈不必急着拒绝。”他端着谈判的语气,笃定道,“白水河的阵法若是当真一般,又岂会成为桃花源?听闻里边草药繁多,白水山下灵石遍地,外面这多大能,难道从来没有人觊觎过那块地?”
“强行闯入和拿着钥匙是有本质区别的,前辈如今独自一人还带着孩子,难道就不想找个靠山?”
像是料到她会拒绝,他又补充道:“听说你们四人来自南江林家,不瞒前辈,白面此人记仇,想必得知你们的存在,已经在寻找你们的踪迹了。”
孟常勾唇笑笑,不发表任何意见。
陈昕:“前辈,考虑考虑?我们三人虽然没有什么太拿得出手的资本,但是我们敢保证,一定保证你们母女几人安全。”
“嗯……这个我信,少年人嘛,最重承诺了。”
“是吧,所以前辈你看……?”
这东西闻人说想要的话直接跟闻人尧说一声就可以了,他那里也不是没有备份。溪州只是人进去困难,可没说法术进去困难。
不过嘛……
她脑回路一个大转弯,突如其来来了一句:“也不是不可以。”
陈昕大喜过望,“真的?”
“煮的。”
陈昕:“……?”
陈昕尴尬的摸着鼻头。
“前辈可真会开玩笑。前辈可逗我了,咱们好好商量,只要合理且不违背道义,都可以的。”
“让雇公子来找我商量也可以?”
陈昕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年头什么都要看脸的吗?”
“不,在我这,不看脸。”
陈昕一口气还没开始舒,就听更糟心的话从她嘴里蹦出来。
“我只听声音。”
陈昕心上莫名又多一支自卑的箭——声音不好听!
脸比不过就算了,声音也比不过。
“没商量了吗?前辈你看我,其实我长得也还不错的,雇言那小子木头一样,不仅不会说话还喜欢摆脸色,你看我就不一样,我不仅善解人意,还贴心,咱俩好好谈谈?”
孟常心说跟你谈那不是欺负你嘛。公子尧瞒了我三年呢,哥哥那儿找不回来我还不能在弟弟身上找回来?
“你抓紧吧,晚些夏家的人来了,你又多一个竞争对手。”
陈昕目送她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人,才捏了只千纸鹤,“动手吧,幡旗完好就行,人不重要。”
松开手的刹那千纸鹤如电光闪现,转眼不知所踪。
——
孟常捡来的三个小孩子中老大林霖动手能力强,但是高岭之花有点交流障碍,老二怀源老实巴交,出来必定只有干苦力的份,也就晓清这个偶尔灵光的勉强吃得开。
但是没想到她这么吃得开。
她不过是比这二位晚了一两个时辰到镇上,原本还想着要拿着什么出来当了,没想到她人还没进镇,老远就听到那丫头的呼声:“来了来了,我娘亲来了。”
她飞一般扑过来,抱住孟常手臂就是一顿关心,“娘亲你怎么样了?还走得动不?都病这么严重了怎么不等着我们过去接你?咳嗽有没有好一点要不要喝水肺还疼吗腰怎么样?”
好家伙一顿问候下来她从一个瞎子变成了浑身毛病的瞎子。
不过听这语气,怕不是简单找到吃住了,这得是找到个东家。
“还活着。”
我谢谢你没有卖身葬师父。
怀源也跟过来,这回的问候算是正常一点。
“娘,还走得动吗?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
孟常正琢磨他二人能找到什么玩意的时候,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是你啊!”
孟常:“……!!!!”
这嘴怕是开过光。
“嗯……”那跟在邬静身边的青年思索半天,没能找到合适的称呼,冒昧的问了一句,“那什么,你多大了?”
你礼貌吗?
孟常张口就来:“老妇今年刚步入天命之年。”
“啊~那我要叫你一声姐。”
孟常:“……”
怀源,晓清:“……”
他二人怀疑的看向那娃娃脸,严重怀疑他的年龄真实性。
“不要怀疑,我都四十二了,就是结丹早,所以一直维持在三十岁的模样。”
三十二的孟常默默心虚一秒。
“我叫沈江。那天跟我一起进去的那个,是我师父,叫邬静,他……他比较老,一会儿见到你叫他邬长老就好。”
孟常大概能猜到这两王八羔子什么情况。
晓清可能也是察觉到自己骗到不该骗的人,紧张的攥着孟常袖子。
孟常对沈江行礼,“有劳沈兄弟。”
沈江:“……”
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人。
修道之人都是修为至上,地位其次,身份再次,再往下才轮到辈分,年龄排最后,别人知道他这情况,哪个敢真的这么喊,她倒是一点儿不客气。
活该被夫家丢了。
千万的不满在心头一遭过,出口还是大家风范,“别客气,还能走吗?”
“可以。”
沈江便领着他们去了一处住宅,挺大的一个府邸,光是她们三人就分得一处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