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白桦匆匆忙忙进屋,人还没进来声音先进来。
胡纳听到消息喜不自胜,找到了?她站起来,整个人从紧绷状态下一下子调节不过来,还在颤抖,连声音都在颤抖,“在哪?”
“普定城,在普定城,沧轩派的人带走的,三公子已经赶过去了。”
韩长老长长舒了口气,“找到就好,三公子靠谱,他既然过去了,就一定会没事的。”
孟青扬也整个人都摊在椅子里。不过是三天时间,注重养生的大夫蓬头垢面憔悴不堪,比三天前老了不止两岁。
“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们了……”胡纳抬袖掩面,“我我我我……我给你泡茶,你快歇歇……我给你们做饭……”
胡纳跌跌撞撞往厨房去,孟青扬喝了一口凉茶,艰难咽下,“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韩长老也说。
白桦笑道:“应该的,孟常可是我的摇钱树,这几年全靠她养活我,我这算是帮我自己。
对了,这边暂时没我事了,我先回云驿一趟,这两天堆了不少信,都没来得及看。”
话落,他风风火火又迎着河风往驿站冲。
孟青扬唇角提了提,扯出一个苦笑,“还是要谢谢你们,另外,向韩长老说一声抱歉,抱歉,之前对闻人家有失偏颇,还让我儿离得远些,你们可能不在意,但是这是我该说的。”
韩长老满不在意的挥挥手,“我懂,老父亲总要管着点女儿,何况你家这位多多少少有点逆骨在身上。
闻人家眼下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孟青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正相顾无言的时候,外边传来一声闷响,从西北方向传来的。
作为经历过雷劫的人,韩长老对雷劫相当敏感。
二人一同起身出门,就见远处天边已是黑云压城城欲摧,闪电蓄势待发。
“这种时候,居然有人结丹。”
孟青扬也是修行过的,只是卡在结丹那一步。
孟家人几乎都卡在结丹。
“那是……普定城的方向。”
然而黑云似乎不止步于普定城,这边的天空也一下子被云霞遮挡了太阳,虽然不是黑云,却莫名有股压力。
这云来的突然,还没有止步的意思,越聚越多,越压越低,很快也形成了乌压压的黑云,天色一下子就黑了不少,本来就是下午时间,这么一来感觉就像是天黑。
河风吹来,携着凛冽寒气,带着血腥味。
这屋里不止孟家三人,还有那天留下来的那一家人,五六口人老的带病中年惊吓幼儿还小,本就是从千山逃过来无家可归,又愧疚于孟常的事,想等她的消息,于是孟青扬便让他们留下来住几天。
眼下风吹猛地吹来,把院子里晒的草药吹得落英缤纷,一个个都忙着出来收东西。
韩长老察觉出不对,雷劫云不可能传这么远,只怕是这边出了问题。
他抬手在空中画了一个金色的符文一推,符文散作万千小符文如天女散花,落入地面后如雨入水,没多一会儿地面上出现一条金索,向着正门方向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半晌,他突然大吼:“不好,快走,往南,远离河水,赶紧走。”
然后立即传音给白桦:“背离河水,跑。”
他这边才放出去,一道符携着语音过来,“长老,有河怪……”
孟青扬带上孟轲,一伙人赶紧往南逃离。
他们这边离开不过一里路,一个数丈高的浪头冲天而起,与此同时,普定城酝酿多时的天雷轰隆砸下来,伴着这边的浪头同时落地,大浪将将落在孟家院子里,将屋子冲了个粉碎,碎片融进汹涌的水中,又一次向前,凭着惯性追上人。
天雷紧跟着一道又一道落下来,河水往后褪去片刻。
韩长老御剑带着胡纳和两个孩子先一步迈过山头,又返回去接人。
这一回去遇上的不止孟青扬他们,而是一大群朝着山上冲来的人,整个渡湾的人都在朝山上来,踩踏事件不少。
“大家不要挤,有序撤离。”
赤水宗弟子御剑在空中指挥,一泼人在前边布下结界,一泼人下来放出云舟。
“大家快上来,孩子和妇女优先。”
“吼~”
河水再一次涌起,一堵“高墙”拔地而起,浑浊的河水中一道巨大的黑影,头上独角成螺旋状,河水往里灌,猩红的眼睛仿佛在喷火。
它怒吼着拼命想要往上,似乎想挣脱河水的束缚,可是河水里隐约有符文闪烁,将它拉回水里。
河水震荡许久后,水墙再次拔地而起。
“吼~”
就这么反复拉扯,河水被搅动得惊天动地。
韩长老拉住赤水一名弟子,问道:“你们宗主呢?”
“宗主在门内,此处离宗门太近,宗主怕波及门内,所以留守宗门。”
“这踏马什么时候了还顾忌那点家产,这些人都不要了是吗?”
另一个弟子说:“修道之人虽以天下为己任,却也要量力而行,这可是妖域林深处放出来的水怪。书上记载百年前祸事,当时化神期的神君闻言伙同白水宗当时好几个大能才把它封印,而今我辈哪来的能力与之抗衡。”
如今白水宗封山,整个溪州竟找不出一个能与之抗衡的人。
两百年而已,区区两百年的圈禁,加上大能被封印,两百年里没出一个狠角色。
或者说不是没出,而是没留下来。
他们都想出去,外面有更适合他们的舞台,所以再没人回来。
“韩长老,我劝你也赶紧走吧,世间凡人千千万,救他们是情分,不救是本分,何苦赔上自己。”
“卡~”
结界裂开数条缝,摇摇欲坠。
船上指挥的弟子当机立断:“别等了,先走,能救多少是多少。”
云舟收起踏板,没来得及上去的人,掉下来的人……
底下哭天喊地。
“救救我,求求你们……”
“求求你们……”
“带上我的孩子……”
“求求你们……”
“求你们……”
有人下跪磕头有人抱起孩子往山上做最后的挣扎。
……
胡纳带着两个孩子拼命往山上跑,跌倒了再爬起来,孟轲吓得哇哇直哭,嘴里喊着爹爹阿姐,倒是那个五六岁的小孩,不哭不闹,跌倒了再爬起来,一声不响的跟着跑。
胡纳又一次摔倒,不慎将孟轲摔了出去,小孩跑到孟轲身边把他扶起来,“不哭。”
便觉背后一阵风吹过来,他整个人僵住——
这风……是热的!
“孟轲!”胡纳冲过来把两人护在怀里,整个人绝望的颤抖,他在胡纳怀里回头看去,
天还不是特别黑,所以他看见一条比成年男人还高的狗,黄色,猩红的眼睛。
就在他们身边,零距离。
然后,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