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居然把整个北郡城都占了,我看他们就是在南江搞不赢别人才跑来溪州,野心这么大,早晚要把溪州当自家后院。怎么就没人出来治治他们啊!”
孟常不得不感叹,白桦真的是专业的情报收集人加乌鸦嘴,胡春岂止是不负责,那是相当不负责,跟孟青扬说的是进赤水,结果她连赤水的门都没看见,当真被扔到后山马场,她连胡春人影都没见着,只有一个小徒弟跑来跟她说,在这里那是相当安全。
只要她不出去,的确没人想得到她会在这儿干这个。
确实安全得很。
孟常给气笑了。想甩手走人,偏偏赤水的弟子跟得紧,随时准备去打报告,只要她离开,那就不关胡春什么事了。
“你也别想不开了,现在又不是招弟子的时候,你突然就进来了,让你进去,其他弟子肯定不服气,你更不好过,还会被他们针对,不如在这里喂马,等明年三月到了收弟子的时间你都把宗门情况搞清楚了,直接就可以打进内门了。”小弟子一个劲的给她画大饼。
“而且不是你爹同意的嘛,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要安全就不能出头,出头了千山的人就会找到你。”
老子宁可被追杀!
她气得在草地上坐了一天。
管马的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和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两人谁也不跟谁说话。
日暮时分,两人一同把马关进马厩,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关完后小姑娘给孟常送来些冷馒头,还有水,指着一间屋子道:“你可以睡那。”
孟常到底没离开。
小姑娘名唤林霖,自出生就在这里,他爹娘都是帮赤水看马的,这不是普通的马,背上有一双翅膀,非要定义的话,可以定义为妖,只是被赤水驯化得温顺,马听小姑娘的,因此她爹娘死后赤水宗也没有赶人走。
她喜欢研究剑法,自己琢磨,白天没事的时候就拿着棍子瞎比划,比划得有模有样。另一个叫余尾,一天到晚都在摆弄罗盘。偶尔孟常和余尾看不下去了,就会指点一下。
每月十五是赤水到渡湾采购的日子,一共可以去三天,孟常三人这次居然被破例可以跟着去。
渡湾离桑梓镇不是很远,孟常计划着到地方安顿好之后还可以回趟家。
只是她没想到一到镇上就遇到胡纳。
“阿常!”奶声奶气的娃娃声喊出来,这声音太熟悉了,孟常一听就下意识回头,果然是孟轲。两岁的娃娃趴在胡纳背上,见自己没认错人高兴得直晃悠,胡纳差点儿背不住。
“别晃,担心摔下去。”胡纳一边说一边伸手去稳孟轲。奈何小孩子兴奋得恨不能跳下来,根本按不住。
孟常先一步把人抱过来,“娘你等我一下。”
然后抱着人去跟领事说一声,领事居然也没管,轻易就同意了。
孟常一边往回走一边从袖子里掏出糖给孟轲,“小孟轲怎么过来了?”
“阿娘来了。”
“好玩吗?”
“好玩。”
走近了,又问:“娘,怎么大老远过来这边,我还琢磨这待会回家一趟呢。
不过正好遇上了,待会我送你们回去吧,方便一点,轲轲还没玩过御剑飞行了,我带他……”
“阿常。”胡纳声音有点僵,还有点不知所措的味道,“轲轲还小,不要带着他乱飞。”
“没事,我可以给他挡风,还……”
“我们搬家了。”
“……”
孟常的笑僵了一瞬,心中有点眉目,但是不敢相信。
“好好的,怎么突然搬了?”
“没什么,就是你爹……”
孟常转头问孟轲:“轲轲,爹娘最近都在到处跑?”
“嗯。”
“多久了?”
“阿常!”
“好久了。”
她忍了一会,没忍住,“为什么要跑?”
“有人追。和爹爹打架。”
有那么一瞬间胡纳以为她会继续问下去,再问下去,铁定要出事。
然而没有。
孟常继续笑,问:“还要什么?姐给你买。”
“我想要那个。”
“好。”
她抱着人,“娘,还要带些什么?”
“没什么,本来也只是带轲轲出来玩。他在家里待不住,嚷着要找阿常。”
孟常笑不出来。
新家就在渡湾边上的村子里,房屋还可以,至少不漏雨,村子临河,不远处就是渡口,这个时节的渡口人来人往,男子大多出船去远处捞鱼,或是送人,女子在河边洗衣,谈话声轻轻揉揉的融在河流声中,孩童就不一样了,嬉戏笑闹声在田间飞扬从东到西,咿咿呀呀呜哩哇啦,河边一排杨柳丝绦荡涤,离河远点的山上长满了桑葚树。
“这边也挺好了,山上桑葚挺多,你和你弟都喜欢,等明年开春成熟了,可不就是你们的天下了。”
“嗯。”孟常笑笑,但是笑不达眼底。
屋里有人刚看病出来,左一遍右一遍的谢孟青扬,一篮子鸡蛋在两方手里推来推去。
孟青扬看见孟常,呆了片刻,鸡蛋被人家塞到手里,对方松了手,他也不好再塞回去了,人家也没给机会,很快离开。
“爹。”
孟常如往常一样,正常进门正常做饭,哦不,这次多了个孟轲挂在腿上。孟轲向来就粘她,这久一直跟着孟青扬奔波,到哪都问“阿姐呢”“不等姐姐吗?她找不到我怎么办”,现在看见人直接挂着不下来,爹娘也不要了。
“姐,我要肉。”
“再等会,马上就可以吃了。”
“你别惯着他,惯坏了。”胡纳说归说,却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才不会,小孟轲最听话了,对不对?”
“对。”
“来,坐上边来别坐在地上,地上凉。”
“好。”
孟青扬皱着眉,直到吃晚饭才提了一句:“早点回赤水。”
“嗯。明天就走。”
“闻人说来找过你没有?”
“没有。”
“嗯,闻人家这几年麻烦也挺多的,白水宗山门也不知道会不会开,闻人家就大公子和三公子带着几个人,分院现在全是其他宗的人把控……”
“爹,我知道。”
晚饭后孟青扬又被溪州宗门的人接走,孟常自然没离开,孟轲赖在她怀里攥着她头发呼呼大睡。
三人挤在一间屋里,烛火闪烁,孟常一边要抱着人,一边还要用针线在衣服上锈符文。
“把轲轲放床上吧,抱着累。”胡纳把衣服放在床上。
“不累,放下来怕他醒。”
“也是,这几天都睡到一半就醒,也不知道谁教的,亲爹娘还没姐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