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梓瑶捧着箭在屋内坐了良久后开门召来习风,说:“把东西带去给沧宇。”习风把箭吞入腹中,离开了玄天门。正当她要开门,又觉察到了先前被窥视时的目光,她轻声问:“溯昔?”
“叫我做什么?哼!”院中响起溯昔雌雄莫辨的声音。
谢梓瑶无奈,这是她与青芜的院子呀!她寻着声音的方向找到了一棵车前草,蹲下身说:“来了就进去喝杯茶吧!”
一阵风吹过,溯昔已经到了谢梓瑶的屋前,抬步走了进去。谢梓瑶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喝了一口,嫌弃地放回桌上,开始挑拣食盒中的零嘴,他拿了一块肉脯放进嘴里,说:“你这箭炼得不错!”
谢梓瑶笑笑,说:“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这蠢狗修炼得怎么样了!”溯昔漫不经心道。
“你才蠢狗!”谢梓瑶心中暗自骂道,嘴上却说:“我天生鲁钝,不是修行的料!”
“别跟我妄自菲薄了,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谢梓瑶心中喜悦,这是遇到扫地僧了?她小心翼翼问:“你要教我什么?”
溯昔得意一笑,抬起一条腿踩在凳子上,说:“冰天雪地、弹琴书画、采补之术,你随便选!”
“……”
“哎,你说话!你要再给我不回话,我真要劈死你!”
“嗯……这我这修的是火系术法,与你那个冰天雪地相冲。这个弹琴书画吧……我实在是手指僵硬五音不全。至于这个采补……师父说了学不得。”谢梓瑶小心斟酌着措辞。
“我教你你还挑三拣四?气死我了呦!”溯昔气得直拍桌子。
谢梓瑶塞了一块杏仁糕给他,说:“还没问你,你是什么人?内门的?”
“什么内门外门,我只是觉着玄天门有点意思过来玩玩!”溯昔回道。
“你不怕掌门、长老和师叔们察觉?”谢梓瑶好奇。
溯昔得意道:“我会化形会隐藏气息,他们找不到我!”
“那我怎么能发现你?”谢梓瑶疑惑。
“这一天天问些不着调的话!”溯昔说完便隐身消失。
可在接下来的日子,溯昔时常会出现在谢梓瑶面前,喝杯茶吃点点心,顺便指导一下她的功法。
谢梓瑶与周无世进行了一次剑术比试,不知是周无世技不如人还是故意放水,谢梓瑶毫无章法的剑法居然胜了,从此辰宣便再不敢损她的剑术。
九月的时候,沧宇终于发起战争。辰宣告诉谢梓瑶,沧宇给众妖在地底开辟了几十条通道潜入素丰国,他包围了国都的时候,整个素丰国都来不及反应。他下令:一日以后攻打国都,他可给城内百姓这一日时间撤离。
玄天门离素丰国最近,掌门下令派了自己四名大弟子,思成绮派了易谱容音带着谢茹珂,其余点了百名弟子共同前往素丰国国都,秦禹安手握仙剑浩然剑为主帅。
谢梓瑶有些好奇,为什么门中留了不少人,但对她来说是好事。待到秦禹安出发,谢梓瑶也偷偷溜下了山。
沧宇身着战袍,手中握着谢梓瑶的遂心箭立在城墙之上,他静静看着脚下平民一波波往城外撤走,城内朱雀大街上士兵整装待发,城外众妖虎视眈眈。谢梓瑶也许都猜不到沧宇带了十万人,其中有整个妖窟的妖,有母亲狐族的家人,有隐在深山老林里的妖,还有的是人。
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有一银发蓝衣的中年男子出现沧宇身旁,说:“准备好开始了吗?”
“舅舅!”沧宇唤道。那是狐族族长——长戎,他母亲的哥哥。
他把遂心箭收起,面向城下朗声道:“攻城!”同时间地面震荡,几十条石柱从地底冲出,把城墙击碎,城外白玟率先攻入城中……
谢梓瑶与习风赶到素丰国国都上空的时候,城内已经死伤一片,皇宫之内沧宇与手持乾坤镜的国师战在一处,皇宫入口处有百来名妖正抵挡着玄天门众人。习风见皇宫之上有法阵无法落下,便又来到宫外,许湘岚发现了她,把她带到身边,说:“你怎么来了,跟着我!”
此时秦禹安与周无世已经攻入城内,玄天门众人鱼贯而入。谢梓瑶有些后悔来到这里,现在她的同门师兄师姐们将要与沧宇为敌,自己又将如何自处?
皇宫太和殿屋顶上三条龙像之上已经被龙凝弓一一射中,那是素丰皇族的国运,可不知为什么宫殿之上的法阵依旧未破。还未等谢梓瑶深思,长戎率几名狐妖阻住众人去路,秦禹安、许湘岚、宋继廷上前迎战,谢茹珂盘坐在地拨响南琴,会谱容音在一旁护法,而周无世径直奔向沧宇……谢梓瑶暗道不好,周无世的道行只怕与沧宇不相上下,再加上国师,沧宇必败。她急忙追上前去,但还是慢了,追到一半,有两名妖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如今穿着玄天门的服饰,而沧宇的人她也没认识几个,她心想:“这下得折自己人手里了!”
两招过后,谢梓瑶就被打倒在地,正当她要唤那骐之时,周无世出现,一剑刺穿一妖的心脏,另一妖也在几招后被他斩落头颅。他弯腰伸手想要扶起谢梓瑶。谢梓瑶心中一紧,她感应到遂心箭正飞速往自己的方向袭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枚箭从周无世的后心贯穿,回到谢梓瑶的身体,护心镜破碎,她毫发无伤。
谢梓瑶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周无世,他头顶之上一道龙影浮现,又迅速消失不见……
“殿下!”远处国师奔来,他搁下乾坤镜,扶住周无世。周无世点头安抚,眼里却都是谢梓瑶,他脸色苍白,艰难地微笑:“你总觉得自己没用,可这枚箭却是……却是世间难寻的好箭!”
谢梓瑶伸手想要捂住他的伤口,被他摇头制止。沧宇来到谢梓瑶的身旁,喊:“瑶瑶我们走。”
场上原本激烈的战斗因这一箭中断,所有人都往他们身上投来目光。
谢梓瑶摇头,说:“我愿意站在你身边与天下为敌,可我不能伤他……”
周无世的鲜血从胸口汩汩流出,滴落到乾坤镜上,乾坤镜中浮现一幕幕场景:
沧宇拿着她的画像问霜降:“这真是周无世亲手画的?这是他要寻的人?”霜降点头说:“这恐怕就是他的弱点!”
周无世跪在乙墨真人身前,问:“她去了哪里?”乙墨真人闭目掐指算了片刻说:“你至爱之人便是破你身上龙气之人!”周无世微笑:“我活着,那她便不会死!”
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坐在主位上的帝王抱着襁褓中的婴儿问国师:“他真的是真龙之体?是素丰国最后的国运?”国师点头。“那就想尽一切办法让他长生!”国师领命,抱着婴儿离开了皇宫……
谢梓瑶泪水止不住的流,她问:“霜降手上戴的绿翡翠手镯,是我到妖窟后的第三年被习风打碎的。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一切都是假的……”
“不,是真的,我说愿意随你去任何地方都是真的,”沧宇心疼道,“对不起,我不该瞒你!”他想往前,秦禹安已经拦在他身前,周无世身上的血流了一地,已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