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拆迁的旧校址离半腰别墅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与吴昊所在的十一中学倒是不远，难怪几人作死会选择这个学校。
夕阳西下，路灯次第点亮，柏心妍和惠照和尚在车上简单吃了点晚饭，后者还联系了老住持和平一观的道士，“厉鬼，尤其是这种害过人的厉鬼很难降服，上次我们遇到的厉鬼好几个大师才勉强将其封印，柏大师你天赋异禀但万万不可轻忽！”
柏心妍慎重地点点头，待到了旧学校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人，老住持弘信一身袈裟法杖很有派头，正与一个道士服的中年男人说话，那人留着一簇山羊须，时不时就要摸上两把，很是爱惜。
山羊须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高大俊朗的那个好奇地东张西望，第一个发现他们的到来，举起手挥了挥；另一个矮矮胖胖的青年长得憨厚可亲，宽大的道士服都略显紧绷，见到他们立时笑眯了眼。
一行人碰头先互相介绍，主要是在介绍柏心妍，其他人都互相认识，那个山羊须的道长就是平一观的观主曲一阳，高大青年是他的子侄曲直，胖乎乎的则是他的弟子单聪。
名字都挺好记，柏心妍与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便一同从后门进了学校。
甫一进入校园，柏心妍就察觉出了异样，她抬头看向校园上空漂浮的大片大片阴霾晦气，不由皱了皱眉，循着晦气最浓重之处，一行人来到了一栋教学楼前。
“没看到厉鬼的身影，难道要先召唤吗？”柏心妍问道。
“它又不是真的‘笔仙’召唤个屁！”言辞粗糙但干事利落的曲道长抬手打出去几道符篆，口中念念有词，一阵清风拂过，教学楼周围的晦气都散去几分，紧接着道长掏出一个罗盘，黑金色的罗盘上骤然迸发出光芒，一道似人非人的尖叫贯穿耳膜，众人连忙捂住耳朵。
柏心妍手快地开启直播间——她之前就和其他人说好了——因直播间标题被吸引进来的观众看到的就是一间黑黢黢的教室，和几个看不清身形的背影。
弹幕上骂骂咧咧主播剧本太无聊、太假之时，柏心妍正瞪大双眼看着显现出来的厉鬼模样，那是一只面容已经模糊只露出一张血盆大口的女鬼，她的黑发和白裙如烟如雾般四散开来，最生动的却是那双长出尖刺的利爪。
曲道长咒骂了一声，手下不停地往女鬼身上贴符篆，老住持和惠照也掏出各种宝贝，一个贴经书一个坐下念经敲木鱼，没一会儿，女鬼身上就贴满了符篆和经文，直播间里也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终于能从满是‘贴纸’悬空的画面里依稀辨别出一个人形：
「我屮艸芔茻？真的有鬼？？」
「吓尿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妈妈救命啊！这里有鬼！！」
……
柏心妍自然没空理会观众们的反应，只因几句话间，那厉鬼猛然发出一声尖啸，满身的符篆经文尽皆燃烧起来，在熊熊烈火之中厉鬼的身影愈发鲜明，已经到了在场众人都能看清的地步！
“靠！碰到硬茬子了！”曲道长连忙退后两步，“干不过干不过，我们走吧。”
他的两个徒弟见状丝毫没有犹豫，装起先前摆好的法器就要走，平一观的宗旨就是“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死道友不死贫道。”
老住持像是早就猜到老友这个路数，叹了口气：“再等等再等等，柏大师，能行吗？”
柏心妍凑到烈火燃尽的厉鬼身前抓了抓，‘嗞’地一声，掌心被浓烈的晦气腐蚀留下黑痕，这一幕被手机拍得一清二楚，吓坏了直播间的观众。
“果然厉害。”柏心妍甩了甩手，那晦气无法在她身体上停留侵害，不甘心地散去，她撕了几张经文裹在手上再去触碰厉鬼，这下果然好了许多，她熟练地一把扼住厉鬼的咽喉，抢在她挣脱各式定身法器前开始把鬼挤成球。
厉鬼的魂体更为凝实，柏心妍费了老大劲儿才把它团成篮球大小，经书都烧了一大本，她的胳膊上满是晦气腐蚀出的伤痕，“这玩意咋办？”她用符篆和经文把‘篮球’裹起来掂了掂，曲道长三人目瞪狗呆地望着她说不出话，弘信住持皱起眉：“我的钵压不住它，大师您能直接捏…您上次是说过可以捏碎的吧？”
柏心妍双手用力一压摇头道：“不行，我道行太浅捏不碎它。”
道行太浅……太浅……
曲道长张了张嘴又闭上，他两个徒弟很是机灵地凑上去拍马屁，直呼柏心妍这是在凡尔赛！
还没等几人想出办法，柏心妍又道：“但我应该能把它撕成几瓣，分开来是不是就好镇压了？”
众人：……
柏心妍见大家不反对，便像切西瓜似的一个手刀下去，咵跨就给黑球切成四瓣，厉鬼的尖叫都有气无力起来。
曲道长和老住持各得两瓣用法器镇压，柏心妍摸了摸左腕，看来她得去找些趁手的法器备着，不然抓鬼总用手实在不方便。
与此同时，直播间人数已经破四千，一度进了飙升榜，然而弹幕上却是统一的差评：
「老子灯都关了就给我看这个？」
「差评差评！」
「主播是个女生吧，人家大师场面都撑起来了，结果你抓鬼就玩闹似的，像话吗？」
「抓鬼（no）过家家（yes）」
……
柏心妍瞥了眼弹幕，神色如常地问起这只厉鬼：“厉鬼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怎么还会遵循什么规则去害人？”
曲道长终于找回自己这方面的权威，他捋了捋胡须道：“不是它想遵守规则，是不得不去遵守！有高手在我们之前降住了这厉鬼，利用‘鬼道’封印它，迫使它必须依循‘鬼道’存活，这种手段亦正亦邪、神鬼莫测，不知是何方高手啊！”
“鬼道？”
“就是一种极为难学的术法，据说蕴含天地法则，利用鬼道之术可以驱鬼、驭鬼，且极容易被鬼反噬，是不容于正道的术法。”
柏心妍大概明白了，这是一种能让鬼怪必须遵守游戏规则的术法，教学楼女鬼就是遵循了“只能害做过亏心事之人”的规则，才会在笔仙游戏里引导学生们说出亏心事，继而加以伤害。
有本事降服厉鬼却不彻底镇压，而是有意纵容其报复‘恶人’，行事上确实亦正亦邪，毕竟所谓“亏心事”的界定本就很主观，善良的人犯个小错也觉得羞愧，厉鬼又如何会判定其是否该被报复呢？
这么说起来，那五个害过人的少年八成是被故意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