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逼迫病重的皇帝禅位,大臣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皇帝的身体确实不易操劳,再加上南边又起战事,很多事务需要皇帝撑场面免得给敌国钻空子。
这些大臣顶多暗自哀叹:北国难不成气数将尽?怎地两位仅存的适龄皇室成员,一个病了一个残了,实在是……
但也正因如此,摄政王承诺以后会传位给小皇子才显得分外可信,不传给小皇子还能传给谁?那可是下一代唯一继承人!
摄政王的这份保证几乎立刻说服了在场所有大臣,这种平稳的权力过度让臣子们更加放心,也不排斥摄政王谋位了。
可坏就坏在一个妃子跳出来直言摄政王谋害陛下!且证据确凿!
陛下也丝毫没有顾全大局的意识,一心要弄死摄政王,当下局势顿时就险峻起来,葛相一派不得不站到皇帝这一边,否则他们就成了与摄政王合谋害死皇帝的人!
气氛立时剑拔弩张,摄政王眼见事态不可挽回又气又怒,拔出长剑就要砍了那个敢背叛他的女人,穆清尘本就防着他,一早就与其拉开了距离,此时不慌不忙地顺势站起身躲到了外间的柱子后面,赶来的护卫队连忙拦住发疯的摄政王。
贺垂天劈了两剑便冷静下来,挥开阻拦的护卫队快步离开寝宫与殿外迎上来的亲卫会和,他知道已经有人通知皇宫外的兵马司攻城,当即定下心来。
“来人,把大殿给本王围起来!”
“里面的人听好了!兵马司的人就要攻进皇宫了,本王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规劝让陛下写下退位诏书,本王可饶恕你们的罪过,既往不咎!”
此时整个皇宫的护卫队分成了两批,一批在皇帝寝宫保护大臣和陛下,一批在城楼上与宫门外围过来的兵马司对峙。皇家护卫队是先帝留给当今陛下唯一可用的私兵,专门用来拱卫皇宫安全,虽然其中不乏各方眼线,但总体还是效忠于皇帝的。
寝宫内的护卫队人数不多,堪堪能与摄政王带来的亲卫持平,双方顾忌着保护的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疏漏让皇上/王爷成为对方的人质,一时便僵持下来。
宫城外,匆匆赶到的兵马司列队整齐地堵在大门外叫嚣,“摄政王有令,陛下受歹人胁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保护陛下!”
但不管兵马司的人怎么叫嚣守城的将士都不为所动,像是早已料到了这番情境,他们端出准备好的武器对准门外的士兵,大声道:“吾等奉陛下和葛相之命护卫宫城,有进犯者杀无赦!”
说着,将领挥手放出一批箭矢将围在门外的兵马击得四散分开,双方正式打响了逼宫夺位的攻防战。
都城兵马司人多势众又在摄政王麾下历练过,这场战斗理应是一面倒的毫无悬念,摄政王在寝宫外胸有成竹地等待自己人破城而入的消息,并不把寝宫里的那些人放在眼里。
大殿内,穆清尘被护卫队揪出来押在皇帝面前,还没等其他人发难,她就开口道:“护卫队能不能守住城门还不知道,我劝你们省点力气。若是守城失败,留着我的命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和摄政王做交易呢。”
这话无法反驳,胡公公只得不停劝着皇帝消消气,别和一个注定要死的贱人计较。
连太医和吕太医同样被拎出来单放着,穆清尘说完话便自觉走到他们身旁垂着头沉默不语,殿内其他人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投在她身上,有疑惑不解有鄙夷嫌恶,葛相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他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
城门口的喧嚣声越来越大,很快就传到了大殿这边,皇帝和众臣人心惶惶地紧盯着门外,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有大军闯进宫城杀过来,他们既害怕听到喧嚣声,又怕听不到。
殿内渐渐响起低低的呜咽声,起初是宫女妃嫔,两个落难太医,接着是一些胆小文弱的大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驾崩了搁这儿哭丧呢。
葛临没工夫管这些人失控的情绪,他竖起耳朵聆听,面上略显焦躁,就在听到第一声巨响时他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顿时引起周围所有人的关注。
“别怕,我们有救了!”
恰如他所说的那样,宫城上的对峙有了明显转机,眼见着城下大军就要压过来攀上城门之时,一个瘦弱少年手扶着摇摇欲坠的官帽跑上城门道:“来了来了,终于赶上了!快,给本官把炮架上来!”
守将这才看清来人是一个女子!
“您就是葛相说的林染林大人吧!东西都带来了?”
“都带来了!这几门炮是本官才研发好的,我特意带了训练好的人过来,免得你们不会用把自己炸死了。”
“啊?”守将一愣,这怎么听着很不靠谱啊?葛相极力推荐的就是这种人?
可当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守将头皮一紧,只得让人听从林染的吩咐架好炮,却听林染大声朝宫门外喊道:“楼下的听着,念在大家都是北国士兵的份上,本官劝你们赶紧撤兵,否则本官就要开炮啦!这一炮下去会炸死一大片,最后损失的还不是北国的兵力?何必为了个谋朝篡位的逆贼牺牲自己的性命呢!不值得!”
楼下兵马司的人闻言哈哈大笑,“宫里没人了吗?怎么派了个小娘子来求饶?”
“这小娘子嗓门还挺大,多叫两声给哥几个听听啊哈哈哈!”
兵将们浑话本就多,攻城对垒时说些难听话刺激对方也是一种战术,这些人压根没听林染说了什么,浑话脏话可劲儿地叫嚣着,结果就见一声炮响,一个圆滚滚黑溜溜的东西直直朝他们队伍正中砸过来,有人刚想嘲笑这投石也太小了点,就被轰然爆开的气浪掀翻下马。
“轰隆隆——”
一声又一声巨响穿云裂石、响遏行云,震得整个门楼都在微微颤抖,待到三声巨响的回声止息,城楼上的守兵们胆战心惊地重新站稳往下望,看到的就是尸横遍野的惨像。
林染摸着发热的大炮,没有去看自己造就的悲剧,战场上不需要怜悯,只有强大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