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碎薛旎穿越美梦的第一锤,来自邻居家那个和她青梅竹马的小哥哥,突然有一天,小哥哥性情大变,买了一大堆鸭蛋回来说要做松花蛋!
紧接着又搞起了什么肥皂和玻璃,未及弱冠的少年在小小县城混得风生水起,眼看着就要去府城发展了,当地豪绅带着个老道士将人抓走了,说他是邪祟附体要困起来严加看管,自此薛旎再没见过那个小哥哥。
起初薛旎以为这位穿越同仁是因为性情大变不加遮掩才招致祸患,但后来发现他之前搞起来的皮蛋、肥皂和玻璃等物仍在生产且生意越做越大,薛旎方才恍然,是那豪绅为了抢夺秘方下得毒手!
显然性情大变只是一个极好的借口,薛旎意识到这点后老老实实在家窝了两年。
待到十二岁,薛旎死缠着父亲带她出去做生意,开始学习繁体字、官话、打算盘记账等等,她敏而好学、闻一知十,每每让父亲摸着女儿的小脑瓜感慨:怎的不是男儿郎?
然而这个世道女子再如何聪慧也不被认可,薛父在老家因生不出儿子屡屡被嘲笑,亲戚们处处算计着吃绝户,介绍来的入赘女婿均不如意,薛父在一次次算计和嘲笑下终是带着妻女举家搬到燕京外城,靠着多年来的积攒开了个小饭馆,后来又做成衣铺子,渐渐在燕京立稳了脚跟。
“薛家铺子总有新鲜玩意儿”成了燕京外城众所周知的美谈。
大岚朝户籍制度严苛但不限商户发展,到了先帝那会儿商人还可以考科举,大大提升了“士农工商”里“商”一贯低贱的地位,但封建王朝固化的阶级等级仍是压在人们背上的大山,不可逾越。
敲碎薛旎美梦的第二锤,是在陪父经商的过程中体验到的阶/级压迫感,这种压迫感直到遇见了她一生的噩梦岑朔,化为了结结实实的第三锤将她身为现代人的傲骨连根击垮碾碎!
岑朔是名满燕京的承国公嫡长孙,承国公是大岚朝三大铁帽子王之一,执掌京营重兵、地位超然。
如果按照薛旎那个时空某朝的历史来对比,有国公世袭罔替绵延十几代一直做到王朝灭亡方才终止,毕竟国公封无可封又掌着兵权受人敬重,没必要掺和党.争和夺嫡,躺赢完事儿。
岑朔就是在这样教导下成长起来的擅于玩弄权势、也会规避权势的勋贵公子,他自小在爷爷膝下长大,父亲是长房嫡子、他是长房嫡孙,都是名正言顺的国公继任者,十五岁定亲、十八岁成婚,二十岁这年一眼便相中了女扮男装正在和人谈生意的薛旎。
岑朔欲纳薛旎为妾,后者自是不从,堂堂国公府嫡孙、燕京四公子之一居然被一介商女拒绝,岑朔先是恼怒继而更感兴趣了!
他招猫逗狗般纠缠了薛旎几个月,城内城外几乎无人不知,薛旎被打上了国公府的印记,再难抹除。
可薛旎不是轻易放弃的女子,她想方设法避开岑朔,不惜借用古诗词来为自己扬名以求多一分助力,可她名声越大束缚越深,甚至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在为入国公府筹划,心机深沉、野心勃勃。
眼见古代女子的名望只能作嫁娶的添头,薛旎转而献上各种美食秘方以求其他权贵的庇护,然而满燕京除了皇族宗室哪里有人会得罪国公府呢?何况要如何庇护一个商女?还不是要把人纳进家门。
薛旎仿佛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看不到未来。
恰在此时,薛家商铺被歹人栽赃陷害,薛父被抓捕收监,满京城都知道薛家姑娘被岑公子看中有谁会不长眼地跑来陷害?薛旎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岑朔没了耐心陪她玩,逼她服软。
薛旎四处投告无门只得答应下来,但要求不入国公府只做外室,她催眠自己只要不进后院不与妻妾们争宠她就还是那个薛旎,岑朔对此很是惊奇,不仅同意她保留这片净土,还允许她婚后可以继续经商。
那一年,薛旎十七岁,在现代还在上高中的年纪如今已嫁为人妾,起初岑朔很是喜爱薛旎,对这片净土流连忘返几乎成了公国府外的第二个家,薛旎第一次怀孕时他又惊又喜,满心期盼着孩子的降临。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观念本就天差地别的两人矛盾逐渐加深。
岑朔一方面不满薛旎不体谅他顶住来自国公府的压力收她做外室,不满她不够柔顺;一方面对她经商时见外男愈发看不过眼,借着怀孕之故收回了她外出经商的权利,以爱为名要求她多为夫君考虑。
薛旎第一胎生产得很是艰辛,可谓是险象环生,岑朔趁她坐月子找来薛家亲戚和婢女日夜不停地给她灌输诸如“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国公府条件更好生病有人第一时间治”、“孩子总要有个伴”等等观念,试图说服她进府。
薛旎那会儿已经有些产后抑郁了,经常发呆晃神压根没听进多少话,而岑朔见她不反抗直接亲自把人抱回国公府,惹得府内鸡飞狗跳,都说大少爷要把这外室宠到天上去了!
此后的生活自不必赘述,宠妾天然与其他妻妾对立,薛旎被迫卷入一次又一次后宅斗争,身心俱疲,抑郁症愈发严重了。
她为了孩子强撑着精神活下去,而那个曾经说爱的男人早就在她芳华已逝、性子磨平后寻找下一个疼宠的目标了。
孩子十岁那年,薛旎大病一场再也没有醒来,享年二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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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现下正是薛旎父亲被抓入狱,岑朔逼迫其妥协的节点。
“里果然都是骗人的。”薛旎依靠在窗边嗤笑道,“王孙公子跟平民有什么道理可讲,人也不会问宠物想不想被豢养啊,反正都是为你好嘛!”
恍惚间,她的脑海里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薛旎女士您好,欢迎绑定‘金丝雀放飞系统’,我是辅助您完成任务的系统038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