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邹不奇一行人边聊天边赶路,走了足足有四十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不难发现越往上的建筑变得越牢固、愈高、越豪华、愈尊贵。如同人的身份一般,尊卑有序。
但如出一辙的是在路上竟看不到几个行人,尤其上面的房子根本就不需要像底下的那样,需要人主动去加固。
于是越上面就越能看到每座宏大精美的建筑中灯火通明,把这里照的亮如白昼。
有些房屋中传来人们的谈笑声,有的传来优美动听的歌声,有的传来孩童们嬉戏打闹的声音,甚至有些房屋仔细听去还有男人的粗粝的呼吸声和女人娇媚的喘息。
邹不奇一行人不敢怠慢,虽然他们的衣着打扮与这里格格不入,但谁说穷人不是这个国家的公民呢?
在永松中央大街的正中间是一座抬头无法看见屋顶的办公大楼,那楼层仿佛如同这几个可怜的人一般,永远不知道上面还有多少层。
凯叔带着一行人进入大楼,走向升降梯,他知道三号港办公室在三十六楼,却不知道这升降梯该怎么用。
如果是真实世界里的电梯,邹不奇此时一定已经上手按下了三十六层,但面前的升降梯属实让他也摸不着头脑。
所幸一旁的一位女性办公人员观察了他们很久,不耐烦地走向他们问道:
“有什么事?”
凯叔立刻低下了眉眼,仿佛那八字眉天生就是为了干这个的,回答道:“我们想去三号港办公室。”
那女人面无表情地走向升降梯里的操纵区。
这操纵区一共有三个转轮并排,每个转轮上有一个把手,她走上前去。
“在三十六楼。”
凯叔笑眯眯地提醒着那个女人。
“我在这工作七年了,需要你提醒?!”
只见那女人手握第二个转轮把手,转了三圈;又握着第三个把手,转了六圈。
然后快步走出升降梯,边走还不忘唠叨,“都禁海期了,还不让人安宁。”
凯叔只能在一旁呵呵地笑着。
随着升降梯的启动,那精瘦男人率先开口说道:
“哼,就她那脸色,我们还不如走楼梯呢。”
没有人搭茬,谁都知道如果走楼梯,上三十六楼有多累。
升降梯很快便到了三十六楼,凯叔带着一行人找到了三号港办公室。
刚刚推开门,便看到门里站着几个肌肤雪白的裸体女人,金发碧眼的女人加上丰腴的身材,让看到的人都会血脉喷张。
她们浑身颤抖,但却只能保持一个姿势不能动。
“怎么不敲门?”
屋内有几名男人穿着紫色锦袍,上面点缀着碎金银线,其中有一人放下了手中的画板,向凯叔走来,虽然唐突,但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愠色。
凯叔也被这一幕给惊住了,顿时手足无措,只能低下头,默不作声。
“哈哈哈,没事,一点小爱好,见笑了。”
那男人并不以为耻,仿佛他口中的爱好是眼前这群人无法欣赏的艺术,无需多言。
他邀请一行人坐下,递给一人一支粗长的烟,当递给邹不奇时,凯叔替他挡下了烟。
“他……他不会。”
凯叔陪笑着帮邹不奇拒绝了香烟。
男人并没有强求,反而心平气和地说道:“我是莱宁港长,平常与你们见的次数不多,你们不要见怪。”
一听到是莱宁港长,在座的几人都起了精神,这个只存在于他们脑海中的永松港话事人,现在竟这么活生生地坐在这里,和他们这些穷苦人抽起了烟。
“这次让你们来,主要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事情有点难办,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几人一听到要谈正事了,立刻放下手中的烟,安静地等着莱宁港长的吩咐。
莱宁港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浓厚的一个烟圈,语重心长地问道:
“你们几个老实跟我说,你们想不想成为四等公民?”
除了邹不奇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其他人一听到此话立刻点头,毫不犹豫回答道:“想啊!做梦都想!”
“那很简单,我需要你们做一件事情。”
莱宁港长把头仰了起来,闭上眼睛,又重重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后将只吸了两口的烟头掐灭,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出海。”
“出……出海?现在!?”
在座的人皆是一惊,道尔手中的烟直接掉在了地毯上,吓得他慌忙将其捡了起来。
换做平常出海这么简单的任务他们当然是不在话下,但现在这个他们赖以生存的工作却是让他们望而却步。
“港……港长,您说现在出海吗?可是,这几天在禁海期啊。”
其他人还在担忧与震惊之余,凯叔率先开口,想询问为什么在这个特殊期间还要出海。
“莱宁港长让你们现在出海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你们难道要一辈子都蜗居在这永松港码头边上,做一个吉亚尔特的五等公民吗?”
一旁刚刚放下画笔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的画作已经完成,画布上的裸体女人胸脯雪白,蜜大腿的线条勾勒着男人的欲望与艺术的纯粹。
这个男人笑眯眯的,众人都认识他,他正是永松港三号港副港长“克顿”。也是这一行人船队的直接上级。
他拿起了一只香烟,自顾自地点燃后吸了一口。说道:
“你们仔细想想,其实这两年的禁海期北海域这里并没有风暴对吧?星海的资源这么多,多捞点少捞点又有什么区别?”
众人听着克顿副港长的话,蹙紧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反倒是你们,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出海再捞点。我记得上次盖勒做出来的三戟叉不是挺好用的?这不,我把你们上次超额完成的奖金都带来了,每人是6亚布50亚郎。”
众人看着自己面前的6亚布50亚郎,手不住地颤抖。
要知道永松港的物价,15亚郎就可以买回一大块精品牛肉。而一罐干馏松油也只要8亚郎。
这对在场的众人来说,无疑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最吸人众人的还应是港长口中的四等公民身份。
吉亚尔特公国除国会五大议员外,对所有公民共分五个等级。
其中五等公民只能参与出海、船体维修、装货的任务,而四等公民就可以从事货物贸易以及在合法范围内经营店铺的权利了。
这对他们无疑是阶级的跨越。
“我还是觉得不合适,莱宁港长。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您知道,斯佩特的父亲就是在五年前因为北海域的海难而失踪……而且他的母亲还患有‘星藓’。”
凯叔想到了五年前的海难,那次海难使得斯佩特父亲的船队全部丧生于星海北海域。迫使全家的负担全部压于斯佩特的身上。他并不想冒这次险,而且他也不想他的船队重蹈覆辙。
“凯,我其实……我真的不想当一辈子舵手,我不想一辈子都在船上度过,而且你知道的,我儿子每天在皮尔斯酒馆里花着从我那里偷去的钱,如果能成为四等公民,我想我也不用为我后半辈子发愁了。”
道尔在一旁面容焦急地恳求着凯叔,希望作为队长的凯叔可以带领大家冒险出海。
“道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要对你们负责!我们还好说,活了大半辈子,如果斯佩特死了,他家里那患有星藓的母亲和比她小三岁的卡莲娜怎么办?!”
凯叔还是不敢拿船队大家伙的生命冒险,一遍又一遍地劝说着想要出海的道尔。
“那你问问斯佩特!他母亲患有星藓,每个星期都要去永松诊所花10亚郎去买药,你刚刚没看到吗,他家里现在连干馏松油都要用不起了!”
道尔在争吵中下颚一直在颤抖,仿佛是对地位跨越的渴望,又仿佛是对禁海期出海的担忧。
这种错综复杂的感情交织在每一个人的心里,让他们的身体内的激素分泌异常,迫使每一个人都激动地颤抖。
邹不奇看着争辩的凯叔和道尔,他虽然一直没有参与对话,但是他从众人的话语中得知自己是在一个叫做吉亚尔特的国家里。
吉亚尔特是一个港口国家,南边是星海,也正是他们每次出海所去的地方。在这个国家公民有五种等级,而他们也正是最低等的公民,职业被称为——“渔人”。
邹不奇还在从他们的对话中汲取对这个世界的信息,同时用这些信息试图唤醒起前几次幻觉中的记忆。
“而且只要他成为四等公民,就可以享受医保和社保不是吗?这样他买药也就不需要那么多钱了,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为斯佩特考虑考虑也行啊。而且我们不需要斯佩特出海,我们哥几个去,让他在家待着,到时候分他一份不就行了?”
邹不奇看着众人,道尔还在说服凯叔出海。而精瘦男人盖勒早就表过了态,凯叔怎样他就怎样,剩下的水手奇森也是目光炙热地看着凯叔,希望可以摆脱这穷苦的生活。
唯独屋内的港长和副港长静静地看着众人,抽着烟,等待众人商议的结果。
“那好吧,我们去,让斯佩特留着,捕回来的东西,算这小子一份。”
凯叔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向莱宁港长请示。
“不行,你们必须都去,谁都不能留下。”
凯叔瞪大眼睛,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所有人全部出海,刚想张口和提出要求的莱宁港长再商量,就被一旁的早已识破一切的邹不奇打断。
“凯叔,我跟你去,我也想做四等公民。”
众人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伙,他点燃了一支烟,坐在单人沙发上,学着莱宁港长的样子吐了一个烟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