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的长公子杨明突然的病倒了,据他家里请来出诊的长安城济善堂老郎中说,大公子杨明这个发病的状况,据他的诊断是染受了风寒,这么个病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如果不好好的将息调理医治,这染受风寒的病症转染成肺痨也是有可能的。虎帅夫人,杨明的继母亲谢女士得知了长安城济善堂老郎中对大儿子杨明病情的诊断,心里面很是有些焦急。她觉得杨明目前的病况不宜再在城外驻军的虎帅卫队军营里居住了。便做主从城内的杨府派人乘坐了一辆军用卡车把杨明从城外驻军卫队的军营把杨明抬上卡车,拉回了城内的杨府。
结果,这样的一来,每天冯思南一个人无人作伴,也就不回城外的十七路军杨部驻军卫队军营营地了,他索性就住到西北高等师范学校里的更夫房,和负责学校夜间巡夜打更的老更夫种老头种佐武做伴儿,冯思南和老更夫种佐武两人混熟了以后,冯思南居然发现这个老更夫种佐武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的身上有几个疑点让冯思南认为这个老更夫种佐武的来历不凡。
一是在每天的当临近夜子时,老更夫种佐武必定要显示手持长鞭挥舞甩击半小时,然后再盘腿打坐两个小时左右调整呼吸,连着好几天,从未有过间断。二是有一次老更夫种佐武夜里带着冯思南去学校门口附近的羊肉馆子吃泡馍,遇见了撒酒疯的兵痞用枪指着他们两人,威胁着要开枪杀人,没想到竟然却被这个不起眼的老更夫种佐武轻易的用左手制服。右手夺过枪来不过才几秒钟,就把一支完好的手枪拆卸成一堆零件。三是老更夫种佐武从来白天不出西北高等师范学校大门,也基本上不与旁人交往,可是,居然市面上的很多事情他都知道。
更为令人奇怪的是,冯思南发现这个老更夫种佐武私下和于棱校长之间交往甚密。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个人,一个是长安城教育名流大学校长,一个是穷困潦倒的社会底层老更夫,两人之间相交甚密,毫无隔阂。这是个什么情况?冯思南想不明白,索性的不予理睬,倒是不想去深究原因,那本也不关我的事啊!
有些事情很凑巧,往往是不经意而来。就在杨明患病的十天左右时,冯思南找齐长忠做了一个汇报,把近期邓桂再三的和他交谈,宣传赤色组织才是国民的救星,是国家的希望,想要介绍他和杨明加入学校的赤色地下组织。他面对热情如火的邓桂实在难以再拒绝,又无好的办法,只好求助齐长忠。
听完了冯思南的汇报,齐长忠问道:“你能确认这个女学生邓桂对你,对杨明的几次谈话中,没有试探你们,怀疑你们的真实身份不明吗?
冯思南不加思考的肯定的说道:“我敢十分的确定,她就是受了李壁临撤离时的委托,想把我和杨明发展到他负责赤色组织地下学生支部里,以利于他们搞赤色‘兵运策反活动’,我听她的语气,是想多拉走一批驻军武装投奔到陕北去。而且似乎是她的赤色上级组织认为我和杨明在卫队里面得到的消息多,能为他们打探到更多的情报。尤其是杨明这个人似乎更是受到他们的重视。还有,她还试探的询问我,如果是有机会去陕北,我愿意不愿意去。”
齐长忠听了这个情况,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果断的答复说道:“学校里的这件事已是拖了半年之久,这些学生有时简直是把赤色地下组织纪律当儿戏,根本没有保密意识,很多时候,学校的地下组织被敌特渗漏和破坏,就是这个原因。
这也是我们赤色特科部门严禁和学校赤色地下组织发生横向联系的原因!关于此事,我也专门的向领导我们的赤色特科组织领导作了请示。目前看来,可以答应她,不过要等到杨明病好之后,你们一起参加进去,但是必须对你们是赤色组织特科部门成员的身份严加保密,不得泄露!你还有什么事?”
见齐长忠严肃的询问,冯思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学校里和他住在一起的老更夫种佐武的怪异情况说了出来。齐长忠听了后,对此情况并不在意,说道:“人在世上百坎千坷,不论你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只须守住本心,就不会受惑,这个叫做种佐武的老更夫,或是有他的一番际遇,你只须沉稳如常的和他妥善相处即可,切不可因为和他关系走的近了,泄露我们的行藏!当然,凡是刻意接近我们特科成员的人和事,我们都会加以注意,你说的这一位老更夫,我会安排人做一个了解。”
今年长安地域的寒冬,貌似比往年来得早了一点儿,离开了已经空无一人的教室,冯思南回到学校的更房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每天这个时候,却是老更夫种佐武平日最活跃的时间,他此刻一个人坐在与冯思南共同居住的更房内硬板床上,独自守着火炉,炉灶上置放着一囗羊肉汤锅,老更夫一边喝酒一边吃肉,见到冯思南从学校外面回来了,立刻高兴起来。笑呵呵的大声说道:“老子我一个人正烦呢,小友你就来凑趣了,很好!快过来,先整上两口儿。”冯思南心里正腹诽齐长忠,汇报了大半天,连块锅盔也没吃上一口。还好,幸亏有老更夫种大叔这一锅炖好的羊肉汤,总算是饿不着我!
两个人坐在火炉旁一边吃着羊肉,一边喝着烧酒,闲扯着聊天。老更夫看了看冯思南的身材,有些不解地问道:‘你说你一个弱不禁风的瘦弱毛娃子,是怎么混到虎帅杨将军卫队了当卫士的?听说还是一个少尉?不是你家里花钱给你买的官吧?老子十七岁进军伍,前后当兵扛枪吃粮卖命三十年,到老了也没混上个尉官,这他娘的还有天理吗?那个杨明也就算了,虎帅的公子当个校官也不算啥。你能当上卫士少尉官这个事真是让我想不明白。
冯思南今天也是喝了一点酒,想了一下,觉得这个事也不是组织秘密,说一说也无妨,便把他和虎帅比武过招的事叙述了一遍,说是虎帅看他生活无依,让他在卫队里吃一份军粮,剩下点钱继续读书。
老更夫这才明白事情的缘由,一声长叹:“杨虎帅,好汉子,豪杰啊!来,小子,为咱西北的杨雄杨虎帅干杯!”冯思南连忙的端起杯中酒站起身来与老更夫共饮了一杯酒。
冯思南刚要坐下和老更夫种佐武继续的一起吃喝,就听见房门外响起了急切的呼唤:“冯思南,冯思南你在吗?”这是一个女生的呼唤,冯思南觉得有些奇怪,在这个西北师范学校里面,除了他的爱恋女神女学姐邓桂,他并没有交往其他的女友。那么这呼唤他的女子是谁?
冯思南起身打开了房门,一个红衣女学生看着他慌张的问道:“你是冯思南?邓桂姐出事了,她和咱们学校的几个男同学在街上贴宣传抗日的传单,碰上了一伙喝醉了酒的兵痞撒酒疯寻衅闹事,咱们学校的几个男同学和他们理论,这些喝醉酒的兵痞就和几个男同学厮打了起来。对方有五个人,听着像宁夏一带口音,凶的狠,其中有两三个人身上还背着马刀,邓桂姐觉得这样的情况很危险,她有些害怕会出人命,让我跑回来叫你,赶紧去救人。”冯思南一听出了这样急迫的事情,尤其是涉及到了邓桂,他的心里就十分慌乱紧张了,连忙询问这个红衣女学生,还都叫谁了?
红衣女学生说:“今天的天气特别的寒冷,好多住在学校里的同学都出去吃羊汤面了,现在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其他人,邓桂姐她也担心我找不到人,就让我先来找你,说你是驻军卫队的卫士,身上有枪,还是个军官,你要是去了,对方就不敢随意伤人了。”冯思南闻言也顾不上多想,伸手就从床铺下扯出自己的佩枪,站起身来就要往外冲。
这时,他身后的老更夫种佐武伸手拦阻,开口说道:“小友别莽撞,你先别急着动枪,我和你一起去。”老更夫从墙上摘下他平时练习武功的一根长皮鞭,和冯思南一同快步的走出了校门,在红衣女学生的领路下,他们奔跑了不到二百米,就见昏暗的路灯下聚围着一群人在厮打,混乱中还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冯思南听得出那尖叫声是邓桂的声音,心里面更是着急,他不待老更夫种佐武拦阻,从枪匣拔出手枪向前方冲了过去,一冲进进人群圈,冯思南不由分说,直接用枪指着对方为首的那个凶猛汉子怒斥:“住手!”
酗酒闹事的兵痞们大概也是和学生们厮打累了,看到围观的人多,居然还有个少年娃子敢持枪威胁他们,便开始忿忿的怒骂起来。冯思南见到暂时控制了现场,急忙的示意邓桂等人快撤。
邓桂也是个很机警的人,知道如果与这些喝醉的兵痞继续纠缠下去,或许就会让学校的赤色地下组织因此而暴露,就赶紧和几个同学扶起受伤的人退出了争斗的现场转身向着学校方向跑去。
这时那几个喝醉的兵痞中,为首的那一位凶狠汉子,不怒反笑:“呦呵,在这长安城里穿着便衣敢动枪,还不逃跑,看来你这小子的后台不小,今天我马某人倒是要领教一下。小毛娃子,咱们也别动枪,你只要能躲得过我手中这口马刀三招不受伤,我就放你回家去抱你的婆姨,不然就跟我回宁夏当狗去。”
冯思南好歹也是心高气盛的勇猛少年,也曾经在死人堆里打过滚,他心知今天的事或许是不能善了,运了一口气,心里想了想,略微的又沉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便收起自己手中的枪,放入腰带挂着的枪匣中。这时,他缓了一下语气,面对着凶汉一抱拳,说道:“这位大哥,你也别满嘴瞎咧咧,刚才那女子是我姐,不是啥婆姨,说话留点口德,别坏了清白女子的名声!我不知这些个学生因为何事得罪你们,这样吧,咱也别论陕地还是宁夏,大家都是行武之人。既然你划出道来,我就与你一战,我若输了,休说为犬,就是这条命也随你处置。若是挡得住你三招刀法,我也不为己甚,你留下这把刀息事走人。”
那个凶狠的军汉这时的酒劲有一些消退,人也清醒了许多。他听冯思南说的话,句句抠着一个理字。略微迟疑了一下,他心想,这个草娃子人不大点儿,道行不浅。我们是来西北公署要军火拨军饷的,来时马旅长交代我们在长安城不宜惹事。也罢,今天老子就放他一马,让他挨上一刀长长记性,此事就算了。
凶狠的军汉缓缓抽出自己背上的马刀就要动手。一旁的老更夫种佐武伸手拦住他,开口说道:“且慢,这一位朋友,老夫听你说话的口音,和看见你背着的这一把马刀,看的出来你是宁夏马家人?我说你一个军武豪杰壮汉,怎可欺侮一个不成年的少年娃子?老夫不才,也曾在咱西北冯大帅的队伍里混过几年。说句实话,我还和你们宁夏马家打斗过几场,今天既然遇上了,就当咱是一了恩仇吧!来来来,我来与你过两招,生死不论!”
话未说完,老更夫已是手持长鞭抡了过去,这一长鞭抽过去,竟将这位凶狠的壮汉抽了一个跟头。他没理会在地上正在爬起的凶狠壮汉,而是转过身来小声对冯思南说道:“小友,你今天亮了枪,此事恐怕是很难以善结了,你赶紧逃走,我稍后就来。”
冯思南这时才想起了齐长忠平时对他的叮嘱,今天擅自的轻易出枪,违反了特科组织的纪律,心里不免忐忑起来,此时他也便不多话,随即扭头便走,一路小跑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