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沉闷的气氛让人窒息,水萄硬着头皮,抬起脸,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将茶杯递到晏震面前:“您请……请喝茶。”
无论水萄怎么掩饰,晏震目光如炬,如何看不出她实际上紧张得要命呢。
晏震骨子里是一个极其傲气的人,说直白点就是他自身优越感很强,加上长期居于高位,家族地位显赫,他潜意识里难免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喝茶?不必了。”晏震半点不给人面子,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对水萄没好脸色,凌厉的眼神里透着几分不屑。
水萄怔忡地几秒,面红耳赤,她脸皮本来就很薄,面对晏震这样毫不掩饰的嫌恶,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苦涩,憋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接下来的谈话。
水萄又垂下了头,打算就这么鸵鸟着,就当是接受长辈的训话吧。
她将晏震想象得太慈祥了,因为她不会知道晏震这个人有多么在意家族的声誉和清白。
他认为水萄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身份背景一定不简单,连他都查不出来的人和事,自然会被列入异常警觉的范畴。
为了晏家这红三代家庭不会遭受未知的影响,晏震可以做出许多常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晏震端坐在沙发上,沉声说:“听说你学历不高,目前也是闲散在家,我很了解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是什么心态,蔚之确实是钻石单身汉,瞄着他的女人多不胜数,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我想不到的是,你还这么小就懂得耍手段了,而且将蔚之抓得很紧。”
晏震句句带刺,戳人伤疤,还顺带泼一身脏水,言语间,尽显轻视。
水萄越听越心惊,这话说得……将她看成什么人了?
她何曾想过什么“变凤凰”?耍手段?从没想到有人会把这种字眼用在自己身上。污蔑,这绝对是污蔑!
水萄暗暗深呼吸,尽力抑制着不要发作……晏蔚之的爷爷一定是对她有误会。
忍……水萄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
晏震才不会管水萄听到这里话是什么感受,又来了一记猛料。
“我的来意很简单,既然我孙儿执意要留下你肚子里的孩子,做为晏家的长辈,我有必要告诉你一声,别妄想进晏家的门,我不会承认你这个孙儿媳妇。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该在生下孩子之后离开,否则,留下来,也只会是白白浪费你的青春,孩子……永远只会是一个私生子。”
晏震一惯的命令式口吻,好像在说一件铁板钉钉的事情,这态度,典型的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晏震盯着眼前那缩得像鸵鸟的女人。
在他眼里,水萄懦弱胆小,只不过凭借着一点心机和手段迷惑了晏蔚之,实际上她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连大声说句话恐怕都不敢,在他面前,所有的“妖邪”都要遁形。
私生子……这三个字,深深刺痛了水萄的心。
水萄的肩膀在抖动,虽然低着头,仍然能感觉到她粗重的呼吸声,可见她此刻有多气愤!
那感觉就像是被人当成蚂蚁一样踩在地上狠狠地碾碎!
忍耐是有限度的,超过那个限度,就算是小绵羊也会跳起来咬人的!
水萄的小宇宙在膨胀,收缩,再膨胀,再收缩……
周而复始地聚集着力量,感到身体里犹如汇聚了万千道细细的小河,奔涌向她的大脑,然后在短短几秒钟内,如开闸的洪水轰然炸开!
水萄猛地抬头,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愤怒的目光毫不畏惧地迎上晏震:“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了?我不偷不抢不害人不干坏事,你凭什么来指责我污蔑我?你凭什么来支配我?你凭什么安排我?长辈应该得到晚辈的尊重,但不代表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我学历不高那是家庭原因,我也是受害者。我要生下孩子不是为耍手段,是因为我爱他!像你这样的冷血动物是不会懂爱的,所以,我也不需要你的理解,请你马上离开这里,我不想见到你,将来我的孩子也不会想要见到你!”
一连串的质问,字字铿锵有力,如金玉,如晨钟,重重敲在晏震心上。